写作投稿纵是不易,理想仍需坚持努力——我的长篇小说《麦城》专栏连载,望来捧场哩!
借用身边人们的说法,我是一个掉头发的油腻中年男人,是生活在麦城里的一个猪肉贩。同生活在麦城的其他人一样,我的头上也长着一棵麦子,一棵结出了饱满麦穗的青黄色麦子。同时我的身上还存在着一件我习以为常的事情,那就是我丢失了自己七岁之前的记忆,或者说是七岁之前的人生,连同我的记忆一起丢失的还有我的父母、我的故乡,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多年以来我在麦城的生活,那些我每天都在重复的生活。
每天我会准时从灰色水泥建成的高楼林立的麦城中醒来,借助一杯水吃下我的妻子为我准备的白色药丸,在同她和她的父母问好及亲吻我七岁大的儿子之后,便出门重复自己的行当了。关于白色药丸我询问过我的妻子,“为什么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人吃这种药丸?”我的妻子总是回答我,“这是为了让你对麦城,或是麦城对你不发生排异反应,为了能让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之后就不肯再对我多解释什么了。我呢,在最初好奇困惑了几年后,也不再常问了。不过过去每当我询问我妻子这个问题时,我的儿子总会在一旁问我,“爸爸,爸爸,为什么我有很多七岁之前的故事,而你没有呢?”对此,我总回答不上来。每当我看向我的妻子寻求帮助时,她常做的就是极不自然地说她也不知道,然后借故离开。每次都只剩下我无奈地把双手摊开给我的儿子。即使后来我不问我妻子药丸的事情了,我的儿子还是会不时询问我关于我七岁之前记忆的问题。
印象中,我记得他也询问过他的外公、外婆这个问题,而他的外公、外婆几乎有着和我的妻子一样的反应,要么借故离开,要么转移话题搪塞过去。
前头之所以说“重复自己的行当”,是因为我每天所从事的工作都一样,生活也是一样,包括看到的人、动物,以及遇到他们的时间和他们的对话,事情的经过等等。每天出了门,我会经过一条笔直的水泥街道,拐过街口向前,路过几个巷口,再走十几分钟一拐就到了自己工作的猪肉摊前,一处被围墙围起来的屠宰场,也是全麦城唯一有围墙的屠宰场。每天去工作的途中我都会见到很多头上长麦子的人,他们大多数是我的老顾客。而在每天去的途中,我都会在路过一个巷口时停上一会儿,记得从去年起,那条巷子里突然就住进了一个人,和给我送猪的那些人一样,他也养了头猪,是个养猪人。不过这并不是吸引我驻足的原因,吸引我驻足的原因是,每次我路过巷口,都看到他在给他的猪讲故事听,而他的猪貌似很喜欢,每次都聚精会神地趴在他脚边,听的极认真。偶尔我还会看到那头猪用自己的右猪蹄夹着剪刀针线边听故事边做缝补的动作。
我觉得这画面很吸引人,便每次都会停上一会儿,你想啊,一个给猪讲故事的人和一头做针线的猪,画面能不吸引人吗?至于那人讲的是什么故事,我倒是一次都没听清过。
每次感觉看够了,我才会离开巷口,直奔猪肉摊。一般情况,我都很准时,既不会迟到,也不会早到。来到摊前,我的工作就开始了。通常某个养猪人会揪着他养的猪的耳朵,把猪押送到我这里,说上一句,“这只猪的时候到了,他该上货架了。”我看上养猪人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之后便是我和猪的对话,或者说是我和猪之间的事儿了。我会问猪,“你觉得你的时候到了吗?”多年以来,经我手的猪都说着同样的话,“既然我的主人觉得我的时候到了,那我也觉得我的时候到了。”这时养猪人就会得意的看上我一眼,对此我一般是不理会的。我会接着问猪,“那你觉得你健康吗,我可不能因为你砸了我的招牌?”看到这儿,还请大家不要多想,这只是我工作的流程,仅仅是个流程而已。猪说,“请你放心,我很健康。”然后猪就会后腿站立起身,向我秀一秀他结实的肌肉,接着说,“我正值壮年,我感觉我健康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