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清水河】卷一 初遇

民国三十九年的北平，日历一页页地翻过，没有几日就是立秋了，天气却依旧不见转凉。原本带有一丝凉意的青石砖竟被太阳烤得有些炙热。街上很冷清，商贩小摊都躲在阴凉处，平常有些拥挤大街这时宽敞了许多。空旷的环境并没有让人感到一丝凉爽，空气中的一股酸臭和偶尔刮过的一股暖风反而使人压抑。
相比大街，鹤岚阁门前显得十分热闹，门口都是停着的空包车，包车师傅都在里边喝茶歇脚。一名手持折扇的书生路过这儿，被里面嗓音吸引，他停下了脚步，踱步走了进去。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一位身着旗袍的女人坐在台上，她的嗓音像极了百灵鸟，书生被吸引的挪不开目光。
“师傅，这姑娘是？”
“这姑娘啊，据说是这茶楼掌柜的妹妹，汤家的大小姐。”一个肩上还挂着毛巾的包车师傅抿了口杯中的茶，“你看她年纪轻轻的，其实都近三十了，还没结婚呢，说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可惜了啊。”
“多好一姑娘啊……”书生叹了口气，开扇，找了个地方也喝起茶来。
“在其位这个明哎公，细听我来言呐……”
“掌柜的，一碗温酒，一碟茴香豆。”杨九郎将折扇放在桌上，听着台上的少年唱着的评剧。
“他嗓子不错。”
“您是第一次来吧，他呀，可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的……”
张云雷坐在台上，一眼就瞧见了杨九郎，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书生来茶楼，居然还要了碗酒。他眼中满含笑意，似乎是为了表达他对这书生的喜爱。
“他叫什么？”开扇，微风拂面，与楼外的炎热截然不同。
“张岚虞，真名除了他师傅就没人知道了……”店小二的嘴碎的很，不用杨九郎怎么问就自己全说出来了。
“祥子，帮我打听下那书生叫啥呗，我让师傅多给你点工钱。”张云雷下台的时候还噙着一丝笑意，这书生眼睛虽小，但手持折扇身着大褂的模样甚是好看。
“好嘞。”
次日，杨九郎又来到这茶楼。
“呀，先生，您又来了啊。”祥子屁颠屁颠地跑到杨九郎面前，“还是一碗温酒一碟蚕豆吗。”
“嗯，麻烦您了。”说罢便又眯眼盯着台上的张云雷看，恨不得把他装进眼眶里。
“那个……请问先生贵姓。”祥子端来了酒和豆子，弯腰问着杨九郎。
“免贵姓杨，名九郎，字鹤筠。”
“今天好像是八月十六了，晚上该去码头接那小丫头了，也不知在英国待这么久会不会变样。”杨九郎拿着手里的信纸，上面字迹清秀，能看得出，是名近二十岁的姑娘所写。
“九郎哥哥！几年不见有没有忘记莘儿呀。”汤珉莘远远的就看见了杨九郎，转头就抛下了汤珏和嫂子。
“当然没有，莘儿还变好看了呢。”
“有了九郎就不要在我这亲哥了是吧。”汤珏在汤珉莘的额头弹了一下。
“嘿嘿，不要了。”
“杨九郎已经一个月没来了……”知道九郎名字后没多久这个天天在台下盯着他笑的书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