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练习片段（十一）52号哨所

每呼吸一次，都是生命的延续。
将气体吸入肺部，再吐出来。水蒸气遇到外部的极寒而凝结成小液滴，附着在面罩上，又迅速消散，不留下一点痕迹。
饿了，想吃披萨。
威尔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嘴里面还弥漫着一股营养膏的味道。
这当然是一种奢望，离这里最近的披萨店之间有数百光年的距离，就算吃了一顿披萨，也无法阻止蔓延心底的孤独。
而威尔正在找一种死法，来干净利落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此时穿着宇航服，看着远处的恒星和陨石带的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活下去有多大的价值，所以不管对谁说，他都问心无愧。
实际上，在这个偏僻的，连一个行星都没有的恒星系内，他便是那唯一的“守望者”。
威尔将自己的思绪放松，任意飘荡在星海的虚空中，系绳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放越长，然后骤然收紧，他已经达到了离哨站最远的距离。
只有二十米。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保险环解开，虽然自己的宇航服可以提供长达五分钟的紧急推力，但是只要他把关闭面板，过一个小时他就会因为及时补充不到氧气而窒息而死。
经过培训的他很清楚，这样的死法很痛苦。现在他身体想存活下去的欲望如此强烈，甚至让这本身，成为了比死亡更可怕的障碍。
他开始用手臂的面板关闭头盔的摘除保险，这样的东西只要稍微懂一点编程的人都能轻易修改。他深呼一口气，额头边全是汗珠，双手已经开始托着头盔...
但，果然不行啊。
他的呼吸顿时急促，面罩上凝结的水珠也变得越来越多，在思想的挣扎下，以及意识的战争中，麦克风里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静。
直接暴露真空是一个好方法，不过那一瞬间的气压反差会使他的血液沸腾，经历了几秒的剧烈痛苦后才会因极寒而失去生命。
“好吧。”威尔想，“我还是去找别的方法。”
他回到自己的哨所内，脱掉了宇航服，启动了引力地板，于是这里的重力开始从0.1G开始缓缓上升，各个悬浮的小物体开始缓缓落下。
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中央电脑的游戏已经打了一遍又一遍，老掉牙的节目和歌剧也被威尔游览了个遍，这种事情重复太多也成为了复制和粘贴，如此无聊和麻木。
流行歌曲在这太空辐射的暴露下变成了透明，乡村音乐不会在这个寒冷的真空中找到归宿，摇滚只会让人们感受到不安和焦躁，唯有古典音乐才能让威尔感受到一种意识上的安宁，数学的圆周率，科学上的绝对结构。
不过现在，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也变成了一堆零散的符号，随意地飘荡在空荡的哨站内，好似在嘲笑着威尔的人生不值一提。
他又被自己的梦吓醒了。
远方红矮星的微弱光芒，透过舷窗照射到墙壁。他失神落魄地起身下床，走过二层指挥室，到达了洗漱间洗了脸，如果按照地球时钟来算的话才是晚上九点，可他却失眠了。
“瞧瞧你，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样。”威尔自言自语道，镜子中的他，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