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一
门外响起马车声"嗒嗒",缡就知道一定是氓来了,便迫不及待地向门外探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潇洒的身影。紧接着吆喝声就传来,"卖布咯!各位客官,穿上我这布做的衣服,保证您如沐春风,神清气爽!卖布咯!"虽说氓是来卖布的,但缡心里清楚,氓实则是来买心的呀!
缡心中暗喜,话说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氓的呢?她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那年。那年她八岁,不懂规矩,那小小的羊角辫硬是要梳得翘上了天才好,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却见到淇水边与伙伴嬉笑的他。那时的他才十岁,个头却窜得飞快,那眼睛亮晶晶的,在一群孩子中间显得像个顶天立地的小大人。缡看得有些痴了,站在那愣了好久,终于回过神来,却发现天色已是不早,再不回家怕是要挨娘批评了。
她默默的走远了,却把氓留在了心里。殊不知,在她转身的刹那,氓也将目光投向了她,直至她的身影远到看不见,心中暗下誓言:等着,我会去找你的。
二
这一等,又过去了八年。
八年后的缡,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再是那个整日乱窜的疯丫头。长发飘飘,遮不住她精致的面容;轻纱缦缦,挡不住她纤细的身形。多少达官贵人上门提亲,却没有一个成功的。毕竟,他们都不是她心目中的他呀!
今日,氓又来了,仍用那马车拖着布而来,稀奇的是,今日没有吆喝声,有人找他买布,他却谢而不卖。他的眼神是那样坚定,又蓄含着几分笑意,昔日的粗布麻衣今日竟换成了锦绣华服,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吾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姑娘可否答应?"
"此乃吾心之所向。"
他们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良久,都不曾将目光移开对方。
那日,氓的布没有卖出去一匹,可她认为那是她最幸福的一天。他们又来到淇水边,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那时她只是个旁观者;但这一次,她是他的主角,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就这样说说笑笑,八年来的等待,埋藏在心里八年的心里话,如翻江倒海般涌来。
缡与氓在夕阳下约定,将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
他们的倩影在黄昏下,显得各外的美丽。
三
一个月后。
缡一身红袍,一支金簪绾住昔日娟娟丽发,一层轻纱罩住那精致的面庞,美丽得不想话。那金簪是她娘当时的嫁妆,是娘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各外珍惜。时隔多年,缡才第一次从尘封的匣子里将它拿起戴在头上,那光泽依旧鲜亮,闪闪动人,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
明明时辰未到,缡却早已迫不及待,纤纤细手提起她那红袍,登上那早已残缺的篱墙,掂起脚尖,急不可耐地向远处张望。那篱墙是这附近最高的地方了。
缡不禁有些失望,只见那青石板向前延伸,直到与天相接,却也不见氓的身影。她一直从清晨等到正午,看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来,又见它慢慢向上攀升,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