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66）

再也熟悉不过的钟乳石依然很有威胁性地垂在头顶上，每次透支后都会来到的地方简单甚至有点过于纯天然，还是令你觉得不可思议。试着动了动，原本几乎快要废掉的左手此刻显得超乎过往的轻盈和顺畅。小鲛人又帮你疗伤了？
这次你却没有很快看到活泼可爱的小鲛人出现在面前开心地用融化了糖果的愉悦嗓音喊你的名字，用存了整片海洋的蓝色眼瞳期待又害羞地盯着你只为等你唤他的名字。一切安静得异常，你连唤了十几次他的名字仍旧杳无回应。
你以为这是他的一个玩笑，也许是恶作剧呢。抱膝坐在青石板上约摸有一个钟头，担忧和焦虑盖过了礼貌的等待，于是打算不再犹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寻找他的踪迹。终于在水潭底黑暗的一角找见了闭上眼睛的林彦俊。你拍拍他的脸得不到回应后借着水的浮力把他往上托，同时再次感激鲛珠的能力否则你不能在水里自由呼吸，
躺在青石板上的他气若游丝，本就苍白的脸几乎看不出半分血色来，少量鱼鳞也在他脸颊边出现。感觉到有人搬动他，虽然仍未睁眼他还是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庞，闷闷的声音从手掌下传出：“别看……会吓着你。”此时你哭笑不得，想斥责他又担心他的现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强迫他将手拿下来，而且轻轻将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 
他咧开嘴像是在笑，干涩的声音宛若枯萎干瘪的仙人掌失去往日的充盈。“当然不是，我这是老毛病了跟你没关系，休息一会就会恢复。”你只好两手一撑爬到青石板上转身坐下背对他。“那我们聊会天吧。”你提议，他也爽快答应了。
“对不起，让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可我却帮不上你什么忙甚至上次还对你发脾气了。”其实你心里一直有愧疚，在怒火消失后冷静下来你觉得自己那样赌气的方式的确是有欠考虑。“我没有生气，彦俊永远不会生卡沙的气。是我不好，隐瞒你在先。我以为隐瞒会让你少些难过，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他的手伸出来垂在青石板边缘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悻悻放下。
“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存在幸福这种感觉吗？我们那有一句俗语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用脚尖撩动池水，波纹随着你的动作漾开一个接着一个越来越大的涟漪，总算让这个洞穴看起来不那么死气沉沉。“正是因为有现实的打击，才能把幸福的瞬间视若珍宝，而不是食之无味。”
他似乎听懂了，手指有些犹豫地抠着青石板，发出沉闷而并不悦耳的响声。在你心中涌起紧张的期待时他只回了句令你越发无力的话。“下次，我可能没办法再帮你了。卡沙，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把这次当成是最后一次的话，你能唱首歌给我听吗？我听过很多鲛人唱你们的安眠曲，都一个样，所以我想听听你唱的可以吗？”这些话从他口中长出翅膀飞出来停在你的肩膀上，耳尖处，消失那刹那悲伤真切地印在了你的感知里。其实你也不太擅长，可冥冥之中仿佛受了什么牵引，不由自主地嗓子里便哼唱起了那首最耳熟能详的童谣。
黑黑的夜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