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奈尔的午后(2)

虽说是个法兰克人，但他那一口希腊话，叫呱呱，保证您听了，和土生土长的希腊人说话分不出区别。
当然，见多识广的布村人还是弄得清楚，他有一个软腭音发的不是很清晰，但是水平大概也有君堡市民那么标准了。您问我最正宗的口音是哪？那当然是布村人了，布村人的希腊话，那叫个字正腔圆，好似百灵鸟在枝头上叫唤。
这法兰克小伙莫说希腊话说的好，他还给自个儿取了个希腊名字叫尤马提奥斯，剃了个希腊人的胡须，穿希腊人的衣服。
这法兰克小伙儿到布村后，把布村人午后闲着晒太阳唠嗑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的。加上小伙儿人机灵，口才也好。大伙儿。都喜欢听小伙说话
有人问：小尤，你上次说你从家里来布村，说到你到了巴勒莫了。你在巴勒莫都见到些啥?
小伙儿就绘声绘色说起来，说他在巴勒莫都遇上了些什么，说威尼斯人如何贪婪，说撒拉森人如何狡猾，说日耳曼人如何愚笨，说斯拉夫人如何鲁莽。末了，总要夸上两句罗马人怎么怎么地好，聪明勇敢又好心。
又有年轻人问：小尤啊，你在路上都见过怎么样的美女啊？于是小伙又绘声绘色说起来，说日耳曼女人的金发，说斯拉夫女人的蓝眼睛，说诺曼女人的风情，说叙利亚女人的光滑肌肤。自然，末了还要说上两句，说罗马的女人最漂亮，相貌身材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他也想讨个罗马女人做老婆。
有好事人见小伙儿总是说罗马人怎么个好法，就给他起了个浑号，叫精神罗马人，简称精罗。小伙儿也喜欢这个浑号，您要在街上这么叫他，他准笑眯眯朝您应上一声。
小伙每次说到好玩处，都有人叫：“好玩，老尼，给大伙儿倒两壶茶来！”老尼叫尼克弗瑞，是个诺斯大个儿，以前在瓦良吉卫队当过兵，退役以后喜欢这边的繁华，就拿着卫队当差时攒的钱在这里开了家酒馆。
每次有人这么说，老尼总要瓮声瓮气嘟哝两句：我是酒馆老板，不是茶馆老板。
但谁让布村的大伙儿爱喝茶呢？茶叶可是塞里斯来的，喝这个倍儿有面子。
小伙儿说累了，坐边上喝两口茶歇息歇息。这时店里那个突厥歌手就要唱会儿歌了。这个突厥歌手以前是给个突厥贵族当宫廷歌手的，后来那个突厥贵族面对皇帝打了败战，丢下身家跑大马士革了。这个歌手给老尼俘虏了，于是就给老尼当差。
老尼的酒馆
这太阳一晒，茶一喝，大伙儿再这么一唠嗑，这下午也说没就没了。
老尼回头下厨做饭去了，这时老尼的老伙计——以前瓦良格卫队一起当兵的老罗——的掐着点儿就来了，站在大门口大声喊道：“老尼，我来吃饭了！”好家伙，不亏是瓦良格卫队退役的，一声喊得整个酒馆震两震。老尼头也不回：“吃什么，自己说。不说就当你吃饱了。”
“一斤绍酒。——菜？十个油豆腐，辣酱要多！”老罗应道
于是乎老尼慢吞吞从酒窖里拿出一瓶绍酒，然后又慢悠悠地端上来一碗油豆腐与一碗辣酱。
村民们对傍晚有着独特的看法：傍晚的标志不是什么太阳西沉，也不是什么敲钟人的钟声――那个醉鬼诺曼敲钟人什么时候醒着是个问题――而是港口的喧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