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一双眼【二十】(2)

他和王九龙的心理医生其实一直保持着联系，远在他发现一切之前。当然了，那时他只是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关心王九龙，但现在，他真的已经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再去探究王九龙的病情了。他知道王九龙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却始终不敢询问。
直到心理医生的电话打过来。
“你说什么？”张九龄的声音有点颤抖，指尖紧紧的扣着手机，指节都显出白色的痕迹。
“王先生的偏执症是建立在对张仲元先生的思念上的，但是现在，偏执症的情况好转很多，可是让我们更为担心的是，他似乎出现了【微笑抑郁症】的早期现象。”
张九龄查了一下【微笑抑郁症】这个名词，被资料上的【后期会导致患者自残甚至自杀等思想行为】这句话吓得冷汗直流。
是我的行为，导致了王九龙出现微笑抑郁症吗？
张九龄看着窗外的夕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甚至开始心疼王九龙，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的怪过王九龙。
周九良首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拉着他爬上房顶的天台喝了一场酒，不无嘲讽的问“老大，你究竟有多爱他？才能在这么彻底的被欺骗之后，还想着替他开脱？”
张九龄面无表情的灌酒，神志不清了才接着酒气笑。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懒得擦，瘫在周九良旁边，看着一地的酒瓶，随手捞起一个砸了，拿着玻璃片抵在自己脖子上“你看，我就这么爱他。爱他爱到，如果能让他好转起来，我宁愿从他的世界消失。”
周九良扔了他手中厚厚的玻璃碎片，把张九龄揽进怀里，听他的小师兄由呜咽，到哭的声嘶力竭。
张九龄的机票是第二天下午的，杨九郎叹着气把瘦了一圈儿的人送到机场。
“真的要走吗？”
“我留着，他更痛苦。”张九龄扣了扣行李上的小挂件，满是血丝的眼睛努力弯出个弧度。
“那记得要回来看看我们几个。”
“嗯，有机会吧。”他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想了想，还是嘱咐一句“如果他的病情有好转，告诉我一声，我···好安心。”
王九龙得到消息冲到机场的时候，张九龄刚刚办完登机牌，他冲过去二话不说撕了张九龄的登机牌，拉着张九龄把挣扎的人拽回自己的车上，然后却什么都不敢说了。
张九龄看看手里碎成几片的登机牌，再看看眼下全是乌青的王九龙，犹豫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肩，斟酌这开口。
“大楠，没事。我···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了。”
谁曾想王九龙听见这句话，猛的抬起头来“你不怪我？”
“嗯，我不怪你。”张九龄垂下眼“你控制不了的，我知道，你本意也不是想伤害我，你只是控制不了。”
冰凉的指尖钳住他的肩膀，王九龙的嗓音沙哑的可怕“不行！你要恨我，你要怨我，你要怪我！”他带着哭腔喊出来“你怎么能不怪我？张九龄你怎么能不怪我？你怎么能···不要我？”
张九龄愣愣的看着眼前已经有些抽噎的人，觉得他听不太懂。
“你要恨我，你要恨我怪我，才能心里有我。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我求求你，心里给我留个位置，记得我。”王九龙的眼泪终于冲破眼眶，他在狭小的后座空间里挣扎着跪下来，卡成的看着张九龄“我求你，求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