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向阳(2)

十年的挣扎，于是他又回了家，母亲已经苍老了许多，对他的归来既喜又恨。喜，哪个娘不思儿。恨，恨铁不成钢。
罢，种地吧，重操祖业。 
本来他和母亲两个人种地，大概还能应付得来。母亲总说：“你赶紧娶个媳妇儿，再生个娃，咱家人就多了，就能轻松些啦。” 可是村里和他差不多大的姑娘都嫁人了，比他小的又不愿意他。
天不疼人，母亲在地里摔坏了腿 ，不能再干活了。家里的重担全担在他一个人身上，压得喘不过气来。母亲心疼地说：“别种地了，做些我能帮上忙的事吧。”
于是他把地包办出去，决定卖糖人。当时糖人生意还比较红火，村里小孩多，小孩爱吃糖。母亲在家做糖浆，他出去卖，母子俩相依为命。
卖得多了，他的手艺越来越好，生意也越发好了。
他的生活中，只剩了这些简单的事情。
后来，他的生活中来了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脸脏兮兮，头发乱蓬蓬，在集会上被人掳走，哭得撕心裂肺，像个没家的孩子。
和她聊天才知道，她爸妈不在家，爷爷奶奶几乎不管她，不让她上学，只让她在家干活。 
他告诉她：“没关系，以后来了，就到我这儿来，叔叔保护你。” 她真的每次都来找他。
他听她说她的事情和想法，觉得小女孩的心思真可爱。
她说她想上学，他便决定教她。小学的知识，应该还是记得的。
她认识的第一个字是“阳”，她学了算数帮他算账。
（四） 
有段时间，秦阳很久没有看见苏小花了。他有些担心：那孩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好在苏小花后来又出现了，穿着一件花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也洗得很干净，蹦蹦跳跳地想他跑来。秦阳第一次看清她的脸，白白的，小嘴红嘟嘟，脸有些消瘦。“长大一定很漂亮的。” 秦阳心想。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 秦阳问道。小花说：“我爸爸妈妈回来啦，前几天又走了。”原来是爸爸妈妈回来过呀，怪不得看起来不一样了。小花的眼神暗淡下去：“他们带回来一个弟弟，爷爷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我从没见过他们对我那么笑过。”
秦阳不接话，只是看着她。他知道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爸爸考我题，我都解出来了。他夸我聪明，说他没白挣钱供我上学，可是我没有上过学。” 
“一定是爷爷奶奶自己把钱藏了。” 
“爷爷奶奶对弟弟可好了，抱着他去逛街，又丢我一个人。” 
“妈妈教我梳各种辫子，我头发是自己梳的，好看吧？” 
秦阳微笑着点点头：“嗯，好看。” 
“叔叔，我真的很想变成鸟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阳叔叔，我好像又舍不得你。” 
小花仰起脸，侧着头看向秦阳，眼睛亮亮的，原来是泪花。
秦阳觉得自己心中一处柔软被牵动，揪得有点窒息。“那我们一起走吧。”他真想这么说，可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