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百年（二）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七死，奈何桥头等三年。

“什么是爱？”少年稚嫩的嗓音带着好奇。
今年的第一场雪夹杂着雨水飘飘洒洒的下着，穿过打开的窗户飘到我身上，寒冷的有些刺骨，一旁的少年将续上茶水的杯子递到我的手上，紫砂的触感微暖，我清咳一声，慢慢开始回答他的问题。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后来啊！他娶妻生子，儿孙绕膝。”嗓音沙哑难听。
“人生的前十七年，在那个地方，我唯一的梦想就是活着，直到……。第一次见他，我刚刚下山，神机宫从来做的都是守护国运的买卖，这一次是卫国赢了……”
故事的开始是俗的不能再俗的英雄救美，美人受难，狼狈不堪，白衣男子翩然而至，宛若神袛，救她于苦难，美人以身相许，男子婉言拒绝，一身正气，美人却失了一颗芳心。
“我啊，遇见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刻，却也在我最好的年纪。”
“后来呢？”
“后来……，我找了他很久，直到卫国中秋夜宴上我才又见到他，我才知道他是梁国送到卫国的质子，而我却是敌国的国师……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一个人玉冠锦衣，站在月光下，我那时想着他可真好看啊！”我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轻轻挑起嘴角。
“他住在宫外，我便常常偷溜出宫去见他，他从一开始的惊讶，后来慢慢接受，到最后我每次去他都会给我泡一壶热茶，会在我喝茶的时候眉眼含笑的看着我，会带我去看好看的花灯，……”美好的回忆好像一说起来就不会停止。
“不过，我常常会看见他神情恍惚，脸上偶尔还会带伤，我问他，但他总是含糊其辞，直到有一次，我看见卫国不学无术的皇子们对他恶语相向，拳脚相加，他却不能还手，而我也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我和他在大家看来不过点头之交，我深夜溜出去想去安慰他，却在门口听见他在轻轻抽噎，他说他想回家，我在门口不敢进去，我想……我得帮他。”
“你是怎么帮他的呢？”少年略有些急切。
我把茶杯递向他，听着潺潺的水声，飞溅出来的茶水微微有些灼手，重新开口“我给皇帝递了奏折，上奏帝星衰微，贪狼星势大，恐有灭国之相，而他就是那个变数，只有我才能杀死他，我安排他假死，助他逃生。”
“我问过他，他还会回来吗？他说会，他说他还要娶我呢！”
少年沉默一瞬，纠结道“你……他……没有回来吗？”
“后来卫国国灭，我被神机宫逐出师门，却一点也不伤心，我想我可以去找他了！”
“你……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我轻轻抿出一个笑，“在洛阳……，那一天，他执着另一个人的手拜了天地。他穿着红衣，好看到不行。或许不是衣服的问题，而是他牵过新娘手时脸上的表情，是我没有见过温柔喜悦，整个人好像在发光。”我的手突然脱力，杯子从手中脱落，一阵剧痛自心脏处蔓延至四肢百骸，我倒在榻上，整个人蜷缩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不愿发出半点声音，有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直到全身被汗浸湿，疼痛才缓缓消失。
一旁的少年好像在说话，我却听不大清，自从我彻底失明后，每一次痛过，听力也在一点点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