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2)

里昂伤好以后，还是去向德克道了歉。里昂知道自已画作只有通过德克才能卖出去。而德克收下里昂当掉《星空》才凑出的几百才联合币稍稍低下一点头，眼球抵着下眼眶看着里昂，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灵，嗤笑一声，才好像原谅了他。
灵作为Ai话并不多，里昂作为人类也是，但他们之间的沉默总感觉能胜过与人类的千言万语。
自从当掉《星空》，里昂就开始浑浑噩噩的盯着那块空墙壁发呆。唯一一次他再提起画笔时草草地挥了几笔便撕下扔掉，然后就冲出了地下室。灵站在画布旁，看着里昂逃走，此时，她眼里那唯一的蓝光也消失了。
过了大半个下午，里昂才醉醺醺的回到地下室。然而刚喝醉的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正在发生的画面。
灵竟然坐在画布前像人类一样作画，她合金的手臂正在画布前挥洒，时而涂抹，时而勾勒，她细腻的白光打在她画笔将行的地方，又不停的扭动她的机械身体更换姿势，金属的摩擦声和画笔画在纸上的声音杂合在一起，俨然成为一种美妙的合唱。
里昂醒过来时，看见德克正站在原本挂着《星空》的墙壁前，而灵躲在角落，全然没了画画时的神情，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里昂更相信他之前看到的是幻觉。
“嘿，德克……”里昂坐起身
“这是你教它……灵的？”德克严肃地问。
“什……什么？灵又怎么了”
德克手一甩，把《星空》丢在里昂的床上，视线仍停留在墙上。
“那就是说，那是……灵自已画的？对，你的实力我了解的，是不可能教，别人，这种机器人画出来的。”
里昂看了看德克甩过来的《星空》，是那幅他当掉的，那幅他父亲画的唯一的留给他的东西。里昂的父亲也崇拜梵高，而且里昂的父亲和德克的父亲是亲密的朋友。
“你把你父亲唯一留给你的东西竟然当掉了，呵，原来，灵，”德克的视线才从墙壁上移到灵白色的眼上，带着神秘的笑说道，“呵，想不到啊，Ai竟然，不，不会，一定是哪个程序出了毛病，对，里昂，你等着，我这就叫凯尔公司的回收者帮你，除掉这个出格的Ai！”德克用手机对着墙壁照下，然后立马跑了出去。
里昂回过神，看着墙壁的那幅画，《星空》？他又看了一眼自已手里的画。然后站起身，一直盯着墙壁的那幅《星空》。
那些光线诡谲弯曲，又不失和谐盘旋在一起，像河流，又像血液汹涌的滚动在夜空上，万事万物都在疯狂的扭曲，仿佛正要挣脱无行的枷锁，正要自由的散漫出狭小的画布。
可那是《星空》吗？梵高的《星空》的焦点在于那些扭动的星光，那种躁动。而里昂面前的这幅画，灵的画，焦点全然已变。
在奇异的光景下，是平和的村庄，仿佛正处在漩涡世界之外，里昂似乎感受一种面对不安和危险体现的无畏和不屈，那一种在无比强大的力量压迫下仍然展现的一丝生机，一丝安和。
里昂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灵，已经具有人类的情感，甚至比人类的情感更加热烈，她已经成为人类了。这是全人类最害怕的事，包括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