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自欺欺人(十八)(2)
“哦,还成。周先生,既然东西我拿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孟鹤堂抬起一只手擦了擦汗,淡笑开口,随即就准备抬起脚步欲转身离开,却因身后那人一声唤而止住了脚步。
“孟鹤堂!”
周九良见那人的动作不自觉的心头一紧,忙出声唤道,
望着那人背对着他站立的身影,有些忍不住动了动喉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恨我吗?”
四年的时光,他不止一次这样反问过自己,他,会恨他吗?
不是他后悔了,对于自己的复仇,他从不有过半点后悔,毕竟,这是孟家欠他的。
可每每夜里,总是会浮现出孟鹤堂那双绝望而又满含苦楚的眼眸,让他在梦中惊醒,
怀着一颗惊慌而又不知所明开始酸疼的心呆望着一室的冷清静静坐至天明。
做好一个好的领导人不容易,即使他有过创建与管理明盛集团的经验,
可真真正正接过孟氏集团的这个烂摊子,周九良才着实体会到了曾经的孟鹤堂,是有多不易。
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稳定了其中的布局,站稳了脚,
三年时间在尔虞我诈的商场内摸爬滚打,其中的苦与涩,可能只有真正品尝过的他才能够体会的到吧。
孟鹤堂一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微转过身静静回望着他,
那人瘦了,结实了,眉宇间的凛厉增多了,
眸中的沉稳与锐利交织,让他褪了以往的孩子气的稚嫩,添了丝丝让人摸不透的深沉。
“不恨,因为不值得。”
孟鹤堂扯了扯唇角,画出一抹浅淡的笑,语调平稳,听不出什么隐藏的波澜,
眸光淡淡,几乎已将他整个人都已淡化出生命,
他不恨了,因为恨不起,就如同他不愿爱了一样,他爱不起这个人,
无爱无恨,已是他对他最后的包容。
周九良心头一颤,喉结滚动了好几次,却是没有说出半字,
“不值得”这三个字,是对四年前恩将仇报把他毫不留情送进监狱的周九良说的,
亦是对四年后怀着忐忑心情不知羞耻反问他的周九良说的。
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不管是四年前的他,还是四年后的他。
周九良怔怔的看着那人走出视线,随着“喀”的一声关门响,室内恢复一片寂静,
电视机仍不知疲倦的播放着一则又一则的新闻,莫名让人感觉有些聒噪,
眸色一凛,猛一回转身将液晶电视狠狠甩落在地,似是还不解气般狠踩两脚,
屋内响起刺耳又心惊的不知名物体碎裂的声音,混着阵阵低低粗重的喘息静静回荡开来。
周九良抬手扒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头发,站直身体努力平复着呼吸,
紧闭起的眼眸里,似乎还在重复播放着那人客气又疏远的笑容,
耳畔那一句轻轻的“不值得”让他整了心都快绞成一团,
轻轻笑了笑,待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一派清冷。
好一个不值得,那么,他再做什么,都会是不值得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