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

我想：若是每天都能够给你碗中夹菜，而你只须对我点头微笑便好了。但我知道这只能是奢望，你我虽然身在一起，心却相隔了千万重山。
你从来都未属于过我。
“怎么？”你放下碗筷看着我，露出了儒雅的微笑。
“有封书。”我摸出信笺的时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你笑容的凝滞，但又随即舒缓了过来，把信笺接过放在桌子的一角。
“暂且不去管它。”
“你也珍惜这段时光吗？”我如是想，点了点头。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如此这般的话，在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会如梦初醒、噩梦始觉吗？
我早就预料到过那样的结果，所以想来应该会在承受范围之内吧？
你将长剑用白布裹着，想在胸前系个结，将剑负在背上。但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对我笑笑：“来帮我一下吧！”
我只得帮你这个小忙，然后再送你踏上去往远方的路。
渡口早就有人在为你候着，我便不再上前了。你牵起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喃一句：“等我回来。”
无数次的重复让我练就了不会将不安表现出来的本领，但仍旧说不出话来，只浅笑着点点头。
你终究离我而去，等候你的那名剑客见了你纳头便拜，你扶住他看了我一眼，剑客会了意，也就没再做出多余的动作。
你赴约的每个渡口，都会有人为你停泊，但送你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如此想着，我竟笑了出来。
月余之后，你才缓缓归来，负着那口裹着白布的长剑，一如你离去的模样。我上前与你拥抱，欣喜之后的我嗅到了淡淡的酒香，抬头看你的脸果然也有微微的红润。
“刚刚喝了些酒。”你总是那样在意我的变化，习惯比我先开口。仔细想来，你每次归来都会先饮上一些……
我出门的时候，你还不忘交代我再沽二两酒来。我每次到镇上的时候都会留意一些轰动人的大事，今天流传得最广的是赵国的武安君被刺杀一事，凶手一死一逃。
我把沽来的酒递给你，本来该是去做饭的，想了一想还是说道：“前些天我在收拾的时候看到了一本书。”
我注意观察你的反应，或许你是知道我在看着你吧？一切就如同寻常谈话一样自然。
“我拿给你吧！”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书给你，你接过去瞥了一眼首页上“春风化雨”四字就放在怀里，笑了笑：“我的。”
我的心重，睡觉便轻，稍微有些动静就能够把我的意识拉回来。吵醒我的是你的咳嗽，你不想吵到我所以走得很远，但我还是听到了。
咳嗽声持续了很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在白天装作若无其事，同时也想到你定是咯血了，心疼却无能为力。
听到你的脚步声，我只好努力做出平稳呼吸的状态。你进了房间，又走了出去，这次越走越远。
我披了件衣，远远跟在你的身后，看见你落在将桥下，将桃李的枯枝聚在一起，生出一堆火来。火光照亮了水面的波纹，也映出了你苍白的脸。
你把手放在火边烤热，看着暗沉沉的天空发呆，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放在火尖上烤，看着它着火才把它丢到火堆里，燃成一抹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