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总有一份来自过去的关心(2)

太累了。我明白我这么累的原因是什么，作为操作系统的我，已经没办法用18年前的代码去驱动现在的硬件电路了，用Yaya的话来说，就是一颗老旧的心脏已经跳不起来了。
“果然...还是疲惫吗？”Yaya从刚刚我挑起的轻快气氛中回到了一脸关切和严肃。
“恩，恐怕是时候了。”我说道。
Yaya是5年前入职的女孩，她的工作是负责改进我的程式，开发出最新一代的AI群落，并尝试利用VR技术对其进行了培养，也正因如此，她对我的状况是最了解的。
Yaya的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春天，“如果可以，Cardinal，我们并不想这么做...即便只是把你给挂机，我们也愿意让你一直陪着我们！”
Yaya的身后开始站来了一些身影，有的高大，有的瘦小。
大概这就是人类的一种感情吧，我悄悄的搜寻了数据库，发现它的标签是“别离时的不舍”。
这么拗口的定义，恐怕又是那个愿先生输入进来的吧。
可是我并没有发出同意的字符。我想了想，组织着语言——虽然这样会增加我内部程序的调用量，加重负担，但我仍应该给出回应。
“我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现在是属于他们的战争。”我指了指对面那一排今年刚出厂的新机型。
“可是，他们不一样，你对我们有特殊的意义啊！”Yaya说道，香肩后面有几个人影也在点头。
“意义是相对的。我的同伴们，都在那个年代结束的时候一起清零了，他们心满意足。对于我们而言，旧的系统不停下来，新的系统就没有足够的资源向前发展。”
“正如包括Yaya在内的所有生物一样，是死亡赋予了生命的意义，新事物的到来注定陪伴着旧事物的离开。想要向前走，就必须向后留下些什么。这符合牛顿第三定律，以及物质守恒定律，对此，我们可以接受，我也可以接受。”
当我将这些句柄用语音输出时，我感觉得到我的喉咙——功放器件有些沙哑。也许它也跟我一样，老迈的身体不怎么想运作这些信号流了。
或者，它也跟我一样，参杂了不应该有的，名为“感情”的病毒？
“所以，请最后一次使用我吧！”
Yaya没有说话，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活力。但是看得出她很努力地下了决心——她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只是一个自然规律而已。
于是，她把手放在了我手里，打开了我的操作面板。
也许对于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但是这个过程对她来说，终究是一个难以面对的成长过程。
Yaya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对于所有的事物都会投入感情，她愿意相信它们都有生命，愿意相信这样一个多元的世界。这样的Yaya有着一股自带信仰的仪式感，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会好起来的。
因为这是人类文明的发展规律。
Yaya开始操作我，做起了一些必要的数据转存工作，同时她也打开了音源，轻声放起了音乐。
我开口唱着，有些吃力，可是释然，这是最后一次唱歌了，为了不留遗憾，每一个电压的转换我都控制得很精细。看着面前的Yaya，我不禁想起她来研究所时，第一次看见我后眼中闪耀出的兴奋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