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者的表白》 第六章 请和我联络(2)

晚上接了我妈打来的电话，我的语气很不耐烦。事后我很后悔，我不该那么冷漠地、生硬地回应她的关心——这样太伤人了。为何我们总是对最亲近的人任性，肆无忌惮地暴露我们最丑恶、残暴的一面——他们的爱总是能够包容我们。
2018年12月16日阴周天下午GLAP集体去了一场会员的原创音乐会。她穿了一件修身的格子风衣，我不安地坐在座位上，眼光有意无意地追随着她。她认得很多人——有艺术家、有市里的领导，我看到她和很多人打招呼、说话、谈笑。可是那些人中没有我，或许我们也不能够成为朋友。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神黯淡。
音乐会上，我只中意一首曲子，是一个男低音唱的《拥抱你》，温柔极了，我几乎热泪盈眶，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她。她的座位离我很远，她在一排的那一端，我在这一端，我会时不时偏头看她的方向，有时她在录视频，有时她在和旁边的人低声交谈，大部分时间她在认真地看演奏。
在那黑暗而空旷的空间里
我想要拥抱你，用尽所有的力气
空间里其他人都是真实而不存在的
你是不存在却真实的
于我
为何她如此耀眼？有多少人爱慕她？男女老少，俊美的，丑陋的。我又算什么？
2019年1月1日 阴雨 周二今日新年，却没有任何感觉。也对，元旦本来也是舶来品，中国人的新年是春节。
2018年12月30日，我家乔迁了，在那一天，西北的强冷空气也来祝贺，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南方人见到雪很开心，我也不例外。
中午吃完饭后，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我便和几个小妹打起雪仗来，后来连1m不到的侄儿也加入战斗了，她们还是孩子，我也是——我比她们还更像孩子，她们丢雪球不过我，躲雪球也躲不过我，我可能是街区的大姐大。我们的笑声、尖叫声在萧瑟街道的上空回荡，我们无拘无束、毫无形象，大人们在一旁看着欢快的我们，或闲聊或喝彩。雪下得很欢快。
我们在水龙头下冲洗冻红的双手，相约下午在干一场。可是下午我们败给了瞌睡、火箱和电视。天色将晚，我想再去看一眼我的老房子，我的老朋友，我还没有见过它雪景的样子呢！没有任何人的陪伴，我便这样冒着大雪前往，伞也没有打，我倒是希望我的肩上能够积起雪来——就像军人的肩章一样酷。
老家的雪积得很厚，因没有人涉足，干净又平整。我看着卧室的窗外，过去的22年里，我时常为这片风景着迷，如今的它，银装素裹、孤傲非常。我很感慨，难以置信，时光的流逝，远处粮仓的屋瓦由灰黑换为砖红，现在那砖红也褪色黯淡了；田地曾经是一片稻田，有人耕种、有牛犁地，现在已经变为了一片杂草丛生荒地；而我由一个小女孩成长为了“大人”。
今日我将离它而去，今后它的美又有谁能发现并记录？而我，我丢失了窗外无垠的天空，我忧伤时又该对着什么发呆呢？喜悦时又该对着什么起舞和歌唱呢？
我走到平顶上，这里的积雪能够到我的小腿，我叹息着，投入了雪地的怀抱，我感到自己的身体陷了下去，我看到白茫茫飘着雪的天空——这个世界静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