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纪:猎人（二）(8)

无论是高潮还是之间桥段，四人演奏得都非常出色，直到最后演奏完归于平缓的尾曲，结束第一首重奏曲。
表演并没有结束，勃拉姆斯的c小调钢琴四重奏有四个乐章，刚刚演奏完的只是第一章而已。c小调钢琴四重奏有两个乐章各有十分钟，最短的一章约有四分钟，整个表演将会长达半个小时。
第二章节奏更加急骤,许倩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两名小提琴手和一名大提琴手持续来回拉动着琴弓，整首重奏曲都在强烈的氛围中演奏出来，期间钢琴手和提琴手只有简短的间歇时间。那一连悠扬的提琴声是勃拉姆斯对不存在的美好的狂想，那一连有力的钢琴声是勃拉姆斯对封锁着他的道德的挣扎。
洛威尔听着音乐，回想起他刚进入学校的时候，在为新生表演的也是台上的四人，表演曲子的依旧是勃拉姆斯c小调钢琴四重奏，他在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看，讲台上弹钢琴的女孩是我女儿！”在第二章的高潮部分，格里芬失态了，向旁边的洛威尔和奥列格炫耀似的喊叫，不管别人在不在乎他的女儿是谁，这是他对女儿认可，是作为父亲的自豪。
“您是许倩的父亲？”洛威尔不由问。
格里芬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洛威尔。
“我是许倩的同学，我叫......”
“你就是洛威尔？”格里芬竟忽然抢先一步说出了洛威尔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洛威尔十分震惊。
“哈哈哈，”格里芬爽朗的大笑起来，然后用力地拍了拍洛威尔的肩膀，“倩儿在电话里提到最多的就是你了，她说过你和她一样是亚欧混血儿，有一双很明亮的蓝色眼睛，说话轻声轻语的。”
“许倩这样描述我？”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能一下子认出你来。”格里芬笑着说，向洛威尔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能和我女儿做朋友。”
 “她一直很照顾我，我一直很庆幸能有她这样的朋友。”洛威尔伸手与格里芬相握。
“只是朋友吗.....”格里芬饶有兴趣地问。
“什么？”洛威尔有些不解。
“没什么。”格里芬满意地笑了笑，收回手，继续看向讲台。
“您为什不坐在靠前点的位置呢，这样许倩会开心吧。”洛威尔好奇地问。
“我不想……”格里芬看着钢琴前弹奏的女儿，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我不想影响我女儿。”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因为演奏还在继续，现在要做的是欣赏精彩的表演。
其乐融融的两人没注意到，旁边奥列格的脸色深沉起来。
格里芬所坐的椅子后方，戴着银色面具的侍从静静地注视着奥列格。
c小调钢琴四重奏的第三章一改前两章激昂的演奏风格，整片乐章节奏舒缓，音乐就像在悠然飘动。勃拉姆斯把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了这一章中，他的期盼，他的爱恋，尽情在这一乐章中表达。
第四章开头音乐舒缓，然后忽然高昂起来。勃拉姆斯对道德的挣扎在高昂的音乐中显现，那种自我挣扎是多么地撕心裂肺。又经过一段舒缓的音乐后，这一章，也或许是整场表演的最高潮来临了。同样是强劲的钢琴声和有力地提琴声，之前乐章中的任意一段高潮与现在这段相比，都没有如此令人震撼。所有人的情感，都跟着曲律波动。即使勃拉姆斯的爱意如同洪水般波涛汹涌，理智却像无法冲垮的大坝，把他对克拉拉的感情拦截，在绝对的道德面前，勃拉姆斯的幻想是何等悲哀。最后在一小段平缓的音乐中，最后的乐章结束了，仿佛一切归于平静，就如勃拉姆斯对克拉拉不得不放弃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