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姻缘有份》楔子.

阿棠又挨罚了。
周九良回来的时候，阿棠正头顶着盛满水的铜盆跪在院的正中央，双手扶着用来支撑盆子的洗衣板，正午太阳足，阳光更是一点不浪费，都撒人身上了。以至于阿棠整个人全身上下被汗水浸了个透。
周九良跪在正厅，时不时瞟一眼院里的阿棠。阿棠脸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流，直到落在齐耳的碎发上方才落下。可就算如此，她还是笑得阳光，笑得灿烂。
月儿升上了中天，周府上上下下一片寂静。唯独周九良的内房，莹莹烛火摇曳。
周九良托着下巴，盘着腿坐在里屋的炕上。而阿棠坐在~前厅的木板凳上，人也坐的端正。芸娘蹲在一旁，手里是一罐青瓷药膏。
芸娘轻轻的把药膏涂在阿棠的膝盖上，一边涂一边吹。
“我说你图什么啊。”芸娘絮絮叨叨。
“你说你，从前的伴读书童都是求着少爷读书，生怕受罚。你倒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年纪比少爷大一些老爷就不会罚你啊……你这孩子，我可告诉你啊，周府规矩可严着呢！”
芸娘嘴上说着酸话实际也是心疼极了。
“少爷，时候也不早了，我明早还有工作。阿棠和少爷住在一个院里，她的伤，少爷就稍稍处理一下吧。”芸娘隔着屏障说话，随时准备出门。
“芸娘！这黑天半夜的……我给她处理这叫怎么回事儿啊！”周九良一下子跳下炕，光着脚跑去前厅。
抬头一眼瞧见人白净纤细的腿，脸直接别过去，顺便红了个透。
“欸，我的少爷，这都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啊，就体谅体谅芸娘，乖昂。”
芸娘不等人回答就出了门。
周九良盯着走出门的芸娘，阿棠盯着周九良，笑意盈盈的。
硬着头皮，走到阿棠旁边。学着芸娘的样子拿起了青瓷药膏，然后一点一点细致的为她的膝盖上药。
“嘶——”
周九良猛的抽出手：“弄疼你了？”
阿棠摇摇头，额头上是一层秘密的汗珠。
“今儿玩儿的高兴吗？”
不提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周九良登时火冒三丈。
“你别再说这事儿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说完扭过身不在理她。
“少爷，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两岁，人情世故看到也比你多一些，你如果不愿意学我不会强迫你的，看着你玩儿的高兴，我乐意挨罚。”
周九良别着脑袋说不出话，眼里吮着眼泪打转。
从前娘也是这样告诉他的，她不愿意约束着儿子，所以往往因为这件事和那个老匹夫吵架。以前的伴读为着不挨罚一个劲儿求他好好读书，芸娘告诉他得给母亲争气，二娘对他倒是从不严厉，可她还不是想让她的儿子继承周家。说到底，自从娘有了以后，又有谁真正想过他的感受呢。
“时候不早了，少爷早些睡吧，阿棠就先下去了。”
阿棠起身，这身墨绿色的大褂倒是让她撑得立立整整的，她有些瘸，整个人一跛一跛的，头发也一颠一颠的。周九良眼看着阿棠进了厢房，脸上又泛起一阵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