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面「9」~变小的面面

“又来找慕生啊小家伙。”陈叔把刀往桌上一丢，笑着招呼道，“那你来的不巧，他今天请假了，说是去跟朋友聚聚，可能喝过头了吧。”他的目光给沈面一种怜爱的，同情的感觉。
“昨天，是浮生的祭日。”他说。
“我去看看他。”沈面受不了那样心疼且遗憾的眼神，因为这好像是他永远不能抵达程慕生心里的征兆。
他走到大街上，心里有一种巨大的，像是被什么压着的沉闷感，一个死人，他怎么比得过呢。
他明白，投胎后的傅成勋已经不再是他了， 程慕生有他自己的人生态度和轨迹，沈面不来，他可能会慢慢地忘记罗浮生，可能会结婚生子，可能会孤独终老，也可能会和另一个人轨迹相交，如果那样的话，其实也不妨碍，也就是自己再等一千年的事，睡一觉就过去了。沈面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吸了吸鼻子。
总逃避那个死人的存在不是办法啊，沈面站到程慕生楼下，整了整自己的袖口， 抚平身上的皱褶，进了电梯。
窗帘遮住了大部分阳光，程慕生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胳膊挡着眼，头涨涨的疼，沙发旁边堆了一堆啤酒罐，昨天喝到什么时候，唉，不记得了。
他听见有人敲门，估计是收水电费的，程慕生起不来，也懒得理，敲一会儿就停了，他这么想，然后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似乎还有什么人在喊他的名字，程慕生从桌上随手拾起一个东西，朝门砸了过去，吼道，“滚，家里没人!”
啧，暴躁。沈面对着紧闭的门叹气，一筹莫展，他想从窗户进，可他不会飞，要是变成鬼气渗进去，等他全身都进去了，程慕生估计要被冻死，想了半天他跑到楼下，敲了敲门。
主人走过来开门的时候，门口什么都没有，那人挠了挠头，关上门疑惑道，“我幻听了？”
用了缩魂术的沈面，不，应该是小沈面，拇指那么大的小东西，趁主人开门时溜进来，哒哒地跑到这户的阳台，扒住水道管子吭哧吭哧往楼上爬，楼和楼之间的管子大概两个半成年男人高，对沈面不算什么，对小沈面而言就跟爬山一样。
实在是情势逼人，否则他绝对不会变成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说起缩魂术，大约要从一万年前说起，是跟公子景紧紧连着的，说来话长，就不说了。
总之等沈小面终于爬到程慕生家的阳台时，太阳已经到正南方向了，沈面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还好，阳台门是开着的。
小东西往客厅走之前还脱掉了自己黑点大小的小鞋。他觉得自己对程慕生是真爱，一路跋山涉水，不仅要翻越程慕生的拖鞋，还不能掉进他洒到地上的酒水里，等他终于看到程慕生时，他已经筋疲力竭了。
他抱着掉了个边的沙发垫顺着褶和程慕生的衣服爬到他身上，坐在程慕生的胸前缓了一会儿，然后两脚登上了程慕生的脸，一时间沈面有种称霸全世界的凛然气概。
唔，好像没洗脚。沈面趴到程慕生的鼻子上，程慕生呼吸很轻，就是酒味儿大，沈面往上爬了爬，去扒拉程慕生的眼睫毛，程慕生觉得脸上痒痒的，用手摸了一把，摸到一个指头大小的玩意儿，他以为是蟑螂，就掂起来要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