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要我出嫁（二）

第二章 龙 城 雨 季
来到办公室，井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至少在这些法国同事眼里，平时犹如冰山一般的井然偶尔皱个眉，发个呆，简直不要太美好了。这至少证明他在向普通人进化。
办公桌上需要过目的文件已经分门别类的标注好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事务所刚刚完美收官了两个设计大案，现在所有人都处于半休假状态。大多数当地员工都希望在这个浪漫的季节把之前加班的青春追回来。除了唯一的东方人：他们的老板，首席设计师，井然。
井然已经适应了当地人对工作和生活的严格划分。他手下的员工仍然可以得到法国式的待遇，可是这并不包括他自己。所以井然的两个助理通常是轮流待命的。
今天上班的Pierre端着一杯绿茶来到老板办公室，发下茶杯翻开速记本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井然已经过目了面前的所有文件，除了一些学会机构和商业活动的邀请函，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工作委托也都是一些没有兴趣的案子。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Pierre一听就知道他们老板今天情绪很不好，需要好好工作发泄一下。看来这个夏天是不能好好过了。
“其实没有什么了！”Pierre的汉语是本地员工中最好的。他因为曾经在老板的老家留学，所以虽然没有任何建筑设计背景，但是还是被井然招聘进来，成为这间事务所的元老级员工。
“就是有一个案子很有意思，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
“嗯？什么案子？”井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有一所大学要改造图书馆和博物馆，报酬也一般，也没什么发挥的空间。而且提的要求还不少。唯一一点特别的是，这所大学就在龙城。”
“什么？”井然猛地抬起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您的母校，龙城大学。虽然我记得您说过对那里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我确定就是您毕业的那间学校。”Pierre一边翻开自己的笔记重新确认了一边，一边点头肯定地说，“我认为他们也就是向我们发个邀请试探一下，毕竟是您的母校，但是这种小案子实在不太值得我们从法国赶过去设计。”
“你确认是龙城大学？”井然好像没听到Pierre后面的话。
“是的，我确认。”Pierre疑惑的看着井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没跟上老板的节奏。
“帮我订机票，这个案子我亲自去一趟。”
当井然拿着护照和委托书来到机场的时候，他胸口的巨浪还没有完全平复。最讲究创意和自由的设计行业，其实反而对规则和原理最看重。一切看似浪漫的建筑设计都是在完全合乎物理、数学规则的前提下的精妙构思。所以在这个行业如鱼得水的井然，很清楚严格遵守规则对设计工作的重要性。这种严谨已经深入骨髓，浸入了他的生活。
他一向在工作中，循规蹈矩。今天还是第一次这般冲动，只听了几句汇报就从办公室直接到了机场。他还记得自己一边拿出护照一边收拾电脑时，Pierre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广告牌中反光出的自己的样子，井然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井然心里知道，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今天早上，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