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空心之人

他不曾拥有过心。
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照镜子的时候，自己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自己的高度近视，这大概是常有的事，这样想着，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意，转身躺在了床上。
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和一张还算可以的床。
这是他来到这座城市的第几天，他自己也记不清。
只记得，自己满怀希望，踏入这片钢铁做成的森林，生根落叶。
生活本一帆风顺，结果一场意外结束了一切。就像一把不灭的火，烧尽了整棵树，就连最后的树根都要烧个透彻，才算满足。
他就像那被烧尽的树根，化成了灰，飘荡在这间四方小屋里。
心还在跳，这就够了，他想着，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心的位置。
他一下跳起来了，冷汗滴到了地上。
他没摸到自己跳动的心脏，而是摸到了自己身下软软的床。
他一下清醒过来了，疯跑到镜子前，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胸口。
镜子里，他没能想期望的那样，看到自己跳动的心脏。映在镜子里的，是他，还有他胸口那里，代替了心脏的地方，那个大大的洞口。
什么都没想，穿上衣服，带上钥匙，他飞奔到了医院，挂了号。
“那个。。您的心脏好好的。。您最近遇上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应该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善意的提醒，在他眼中成了嘲笑。
他径直走出了医院，坐在了路边的椅子上。
也许是自己终于疯了吧，他这样想着。望着不远处的河，他站了起来，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看着点路！”有人从他眼前闪过，留下一句愤怒。
他刚想回那人一句，却突然发现，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竟和自己一样，有个空心的洞。
他环顾四周，学生，老人，司机，行人。。
每个人都有一个洞。
心去哪了？他问自己。
突然，他懂了，他以为自己懂了。
他觉得，自己确实出现幻觉了，这一切，终究是个梦。
“回家吧。”
他叹了口气，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那不是幻觉。
他见到的每一个人，确确实实地，没有那颗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