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光

是宛如幽灵般梦幻的蓝色，艺术家将油墨泼洒在画布上聚集成的斑点，线条勾勒出的层层波浪，杂乱地混合在一起；海草摇曳，鱼群巡游，泥沙浮动，波光闪耀，身体在这幽蓝的深海中渐渐下沉，似乎排除了一切的纷扰——连声音也一并消失。
失重的感觉，犹如渺小的尘埃落入浩瀚星河，冰冷的触感冲刷着刚刚觉醒的感知，那些鱼群悠然地从旁边游过，将它们灵动的尾巴拍打在我的脸颊上。
这……不是梦，是现实。
很久以前听说过一个传闻，说是大海里面有一个神秘的地方，那是归墟，是可以屏蔽一切杂念的空灵之地，在那里不会有声音，有的只是心灵的涤洗和灵魂的净化。
可我却觉得那只是编造的故事而已，若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我会说是孤独，是更甚于鲸落的孤独，灵魂的折磨。
说起来我还从没有看过大海一次呢，只能从书上或是电视上瞥见一点它那静止的容颜，死板又毫无生气；那么这是上帝赐予我的福音吗？在这永无止境的坠落中，身体似乎感到越来越温暖了，像是靠近燃烧的火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渴求着它的温暖。
再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请让我再靠近一些，大脑里只剩下了这个想法，只要再靠近一些就可以获得无尽的温暖，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接受恩赐就好了；或许在这之后我还可以像鲸落一样，把自己获得的恩赐分发出去，说不定……也不错——
不对！一个怪异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整个身体宛如触电一般挣扎着向上游去，可是没有办法，我失去了它的控制权——还是僵硬地木乃伊般的下坠。
一定要回去，回到那个人的身边，他现在需要我……一定要回去，回到……回到……谁的身边来着？
眼前出现了杂乱的色彩，它们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宛如落在柔软的棉花糖上，和煦的阳光包裹着冰冷的身体，温暖的烛火塞满了残缺的心，于是便阖上了眼睛，消散了——视野中那些洒落进来、星星点点的斜光……
小小的气泡从海渊深处浮起，一连串、密密麻麻地形成一面屏障，执拗地将我向上托起，每当有气泡爆裂的时候都会有悠远的歌声从中迸发而出，像是呜咽，又是哭诉——
I feel like I'm losing hope
我感到希冀之光日趋渺茫
In my body and my soul
在身体与灵魂深处
And the sky, it looks so ominous
不祥笼罩着天空
And as time comes to a halt
时间静止
Silence starts to overflow
死寂开始蔓延
My cries are inconspicuous
我的号哭是如此微弱
Tell me God, are you punishing me?
告诉我，上帝，你是否在惩罚我？
Is this the price I'm paying for my past mistak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