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千里共婵娟(521联文)
【一·顺颂时祺】
烟雨朦胧的夏季,淮水河畔淅淅沥沥下着骤雨,待到放晴已是未时,空蓝天幕中乌云尽散,金乌咫尺对虹霓。杨不悔便是出生在这一个时节,虹霓堪堪围金乌时,茅屋中响彻着婴孩初生的啼哭。
纪晓芙面色虚弱苍白,身体软绵无力,却仍旧支撑着侧过头去瞧粉嫩新孩,她肌肤皱巴巴的,闭着眼嚎哭,眉宇像他,唇鼻像自己。产婆是隔壁的邻居陈婆,见纪晓芙终于产下女儿,心中一块石头便落了地。
生产于女子而言,无异于鬼门关走一趟,陈婆恭喜纪晓芙的同时,又没忍住数落起那素未谋面的孩子之父,“纪姑娘,你这男人忒狠心了,瞧瞧,好在你无事,不然有他后悔的。”
纪晓芙本浅浅地笑着,在女儿的眉间轻抚,陡一闻陈婆之言,身子下意识颤抖片刻,她从未解释孩子的父亲是谁,只是说他自有他要做的事。
“陈婆,他很好,真的很好。”
纪晓芙语气淡淡却含着无尽情愫,附近亲邻大抵便以为是他狠心弃她而去,闯荡游历去了罢。其实,从未是他弃她,而是她离他,执意不改。
“晓芙,我此生只对你一人动心过,跟我回光明顶,做我的妻子,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纪晓芙抬眸望见轩窗外晴朗的天空,耳边放空好似陈婆的絮叨已听不见,心中却想着,天晴了啊。半夜阵痛袭来时,她倔强的自己烧水,自己备下剪子,痛意更深时,整个人颤抖不已。她习武之人意志较常人坚定,硬生生不肯大喊,凉雨落下的声音在纪晓芙耳畔放大,那时脑海中镌刻的皆是他的容颜,回荡的皆是他的这句话。
即便有缘无分难以厮守,纪晓芙一个人受尽非议苦楚,她却仍旧觉得是幸福的。遇上他,她不悔,所以女儿的名字便唤作杨不悔,这个名字几乎是从知道孕育了生命开始便定下的,无论男女。
长夜漫漫,纪晓芙独自熬过最艰难地时刻,孩子一直不肯落下,在她快要晕厥时,陈婆路过于窗下瞧见,才进来帮她,直到未时,孩子方降生。
虹霓的绚烂与金乌的炽热交融,纪晓芙久久才回神,想起要给孩子喂奶。杨不悔小小一团,在纪晓芙怀中磨蹭吸吮,一滴冰凉的泪落下,从她细嫩的脸庞滑过。
白驹过隙,杨不悔一岁,咿咿呀呀学着吐字,她发出的第一声响亮音节,是“爹爹”,纪晓芙手中拿着的小鼓掉落,思念像是虫蚁啃噬,蚀骨髓心。杨不悔绽放出一个笑脸,春风般美妙,她摇晃双手要娘亲抱,纪晓芙温柔地将她圈在怀中。夏日炎炎的温度让杨不悔昏昏欲睡,纪晓芙便将她置在竹席铺就的小床上,轻轻打扇,不知怎地纪晓芙也昏睡过去。
再醒转时,纪晓芙感到有什么在蹭着脸颊,幽幽睁眼,便见不悔举着一封信,嘻嘻笑着拂她的脸,口中含糊不清地唤着“爹爹”。纪晓芙几乎一眼便看见了她的名字,苍劲飘逸的行书字迹便如同他一样,从不悔手中抽出信纸细细观瞧内容,纪晓芙心中忽然酸涩,这字迹每一行都透着落寞凄楚与无限眷恋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