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山千面 第九章(2)

真好......只是，这一切又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像做梦一样。明明昨天的他还在黑暗的沼泽里苦苦挣扎，那种痛苦和不甘甚至比此刻的安宁更令他感到真实。可厨房传来的淡淡的烟火味却又提醒着他——他的哥哥正在为他做饭呢，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回头就能看见！
再回想起先前在议室沈巍说的每一句维护他的话，鬼面不禁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唇角高扬，灿烂得如同自窗外迎面而来的阳光，明朗而纯洁。
哥哥呀哥哥，面面的哥哥，会做饭给他吃的哥哥，会保护他的哥哥，他心心念念的、不曾抛弃过他的哥哥！
“面面！饭好了，家里只有大米了，怕你饿着就先给你煮了一些白米粥。粥已经降过温了，你快吃吧。”
随着一声略显高昂的声音传来，沈巍端着一碗粥径直往桌边而来，笑容满面。
原本陷入浅眠的鬼面闻声立马睁开双眼抬起了头，看着走近的哥哥露笑逐颜开，溢满笑意的眸子里倒映着哥哥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沈巍看着眼前趴在桌上仰着头笑望着自己的弟弟心头一钝，心中不禁涌出丝丝欣喜和心疼——面面在对他笑，像小时候一样！
“哥哥，说话要算数哦！不然，面面会杀了你的！”
干净的面容，清澈而真挚的眼神，单纯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些淡淡的笑意，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带着疯狂和偏执。
“好，如果我再抛下面面，就让面面杀了我。但面面也要答应哥哥，要一直相信哥哥，不要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好不好？”沈巍从容地应下了他的话，并认真地作了回答。
鬼面坐直身子看着他皱起眉头思索了两秒后便答道：“如果你能做到，那我也一定能做到。”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好了，你先把饭吃了。”
沈巍将粥和勺子放到了弟弟面前，然后俯身摸了摸他的头顶，暖暖的。他正准备回身去再盛一碗粥陪弟弟一起吃，但却被他叫住了。
“等等，哥哥你靠过来一点。”
“怎么了？”沈巍不明所以，但还是笑着俯身朝他靠近了些。
“再近一点。”
沈巍依言又靠近了些，这时弟弟突然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抹了一下，他一时莫名其妙，只得睁大眼睛看着弟弟，眼里满是疑惑。
“你看。”说着，鬼面将手伸到沈巍面前，上面是淡淡的黑色柴灰的。
“哦、哦哦，那什么，我很久没用过这种灶台所以应该是生火的时候弄上的吧，我先去擦擦，你快吃饭吧。”说完，沈巍立马起身往厨房的方向去了，面上还带着些许窘迫和一丝浅浅的红晕。
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烧柴火做饭了，又担心弟弟饿着了，所以就有些手忙脚乱，可能不经意间就将黑灰擦到了脸上。不过，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在他身后，鬼面拿起勺子伸到粥里轻轻转了转，淡淡的白色雾气腾到阳光里然后又很快消逝其间。他又抬起头细细地看了看四周，嘴里轻声呢喃道：“我们的家...吗？”
阳光下，少年笑得单纯，就像冰消雪融后的清泉，纯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