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明月照人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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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杨九郎出了门逃似的上了车，吓了司机一跳。
“九爷，您，您没事吧”
杨九郎的脸还有点不受控制的红，转而就变成了一副冰冷的样子。“费什么话，走”
司机当然不敢多言语，启动了车，没等走呢，杨九郎又说话了。
“从前街走”
“前街？九爷，那不就绕了一圈吗，还得回到这个路口”
“反正你不是也得调头吗，绕一圈怎么了，怎么这么多废话”
司机吓得大气不敢出，往前开。过了几分钟，车子绕回了洋行街的路口，从这就能看见芙蕖阁的正门，杨九郎从车窗往外张望，云纹窗格里透出熹微的光。杨九郎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双透视眼，望也望不见屋里。
“再绕一圈”
“是”
又过了一会，车子重新回到路口，杨九郎看见屋里的光亮消失了，黑漆漆的。月光下，能勉强看到牌匾上的那株莲花，杨九郎觉得这里好静，仿佛只有星星眨眼睛的声音，没有霓虹，也没有彩灯，但是有月，有云。
“好了，回吧”
得了命令的司机好像被无罪释放的犯人，看杨九郎的表情也不再凝重，往杨宅开去。
至于张云雷，他刚锁了门准备关灯就又听见汽车的声音，这条街偏僻，大晚上的更是连行人都没有，张云雷靠在门边往外看，像是杨九郎的车，不过汽车好像长得都差不多，张云雷也没在意，转回身去休息了。
昨晚的风尤其大，大到张云雷被风声吵醒，大到杨九郎站在窗边担心，至于担心什么，他也不清楚。
其实杨九郎和张云雷算是两个世界的人，杨九郎是个大忙人，生意，应酬，还不能少了和官员打的交道，真真假假的也没个安稳。张云雷是个想闲便闲想忙便忙的掌柜。有灵感就画一画图样，找个绣娘绣上图案，自己把布料拿回来用心做成一件温柔的旗袍。若是不想做衣服了，就看看书写写字，编几个压襟绳结，姑娘们喜欢买去挂在手包上。
如果说交集，应该就是一个有布庄，一个有家成衣铺。
你之丝线纵横，我之裁剪成衣。
要说绝配，也真有那么些丝丝缕缕的缘分在。
杨九郎难得去布庄的成衣铺转转，杨家的产业可不止一家布庄，从丝线，到成衣，甚至绣坊，每一步都有，若是某个女子全身的衣物都挂着“翩鸿”的商标，一定是个富家的小姐太太。只是杨氏的衣服虽然面料好，总归设计款式比较中规中矩，一切都是按照老样子制作。
杨九郎在衣店转了一圈，店员个个屏气噤声，不能说不满意，也不能说满意。杨九郎没什么表情，走到门口，一身墨绿丝绒的旗袍吸引了杨九郎的目光。不是这件衣服做的好，而是那天在张云雷那里杨九郎看见一件颜色款式相似的。不过虽然都是纯色的，款式也是老版样子，可是芙蕖阁的那件看起来就异常的漂亮。
杨九郎边回忆边看了一会，明白了一些，张云雷把那件旗袍的肩背处都做的十分板正，收腰的地方又将曲线变得柔和，纽扣的花式是杨九郎没见过的，再加上裙边袖边的小花纹，整件衣服都多了袅袅婷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