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外的人(2)
但我绝不会屈服于孤独,即使是在狱中——我用利爪割下了他长满黑色绒毛的头颅,堕入大殿的事鲜血与未消化的腐臭稠物,而我高举所执之颅,赐予迷离的狱中孩童作为仅有的礼物。
殿宫如灰色蜃景般渐渐消失,缠绕的地板化作流沙铺满了镜中的海岸。可憎的沙漠如海水般涨潮,可憎的沙漠如云层般盘旋,我紧紧抓住他冰冷干瘪的残尸,祈祷,撕咬,尖叫与没有来源的话语一点一点消散在我的耳畔。
这便是沙漠,一切都是沙漠,沙漠是一切,没有其他存在的沙漠或许没有大小的定义,无论我做出多少努力都只是仿佛踏步在原地。但踏碎砂砾的细微声音此事成为了我的唯一慰藉,而若是停止脚步,我将堕入可憎的人间,发出所谓婴儿的鸣啼。
荒漠中的存在并非砂砾,砂砾不会旋转,砂砾不会啜泣。只有无生命的躯壳才配得上砂砾,而这些窃窃私语的小东西,他们仅仅是一个个星球而已。
而我融化坠入其中一颗砂砾,黑光变的无比温柔,腐烂的潮水再一次灌入我的腹腔,直到我再次拥有了视觉,看到了周围惨淡的一切。
这将是多么,多么,多么的疯狂!凡人痴痴如同蝼蚁,将阴沉的垃圾称之为家庭,将渺小的沙石称之为母亲。我是万物之主,我是万灵之帝;我将是存在,我既是唯一;我拥有永恒,我用有思想;我存于主观,我存于合理。
我奔跑在空间组成的大街,我踱步于时间组成的谜底。我饱受因果之笼的痛苦,我存在于比我自身还要矮小的囚牢。而我知道,直到我的生命弥留之际,一切才会回到原本的轨迹。
叫做家人的魔鬼争相拉扯着我的翅膀,称谓朋友的人用刀切割我的身体。除了一颗再也不会动起来的腐烂头颅,我拥有的只剩绝望与麻痹。
我需要离开,我只有一步之遥,我会得到我的一切,那是我应有的一切,我诅咒这片该死的大地,我会亲手毁了所谓养育我的世界,我摒弃所谓的真理与不堪一击的现实。
在我重新俯视整片沙海之时,在我再度走进无限殿宫之时,在我终究堕入粘稠汪洋之时,在我即将回归以太之镜时,在我已经抵达永恒冥河时,在我独自走向记忆坟墓时。
彼时,我会将你的干瘪头颅置于墓园之中,就像其他的,每一颗长满绒毛的头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