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浩天之诗(3)

“绵延数日的霏霏细雨冲走了山间光秃秃的地表上堆积的尘土，漾出一股深邃的湛蓝，而十月的风则撩得芒草左右摇曳……”
我抬头向远处张望。
榕树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小土坡，说不上高，但在这个城中公园里已经是至高之处。往四周看看，唯美的景色就像某人刻意将书中所描绘的美景打造出来，相似度极高。
这个时节的南部，的确是如此。
想了很久，我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就一直保持这样吗？难道要放过机会吗？会心甘情愿吗？会答应吗？
浆糊般的思绪在脑中搅动，只差毫厘就将倾泻而出。
“我……”
刚说一个字，浩天就伸出一只手，指指榕树的树冠。被这么一吓唬，我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顿时溜得无影无踪，气乎乎地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去——一只有着棕灰尾巴的野猫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踏着树枝移动。
我立刻猜到，这只狡猾的野猫肯定想趁着麻雀妈妈离开的机会掏鸟窝。我非常想拯救那几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可榕树那高高的树冠显然却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身旁的浩天立刻跳起来，双手环抱树干开始爬树。
“小心……”
尽管吃力，他仍坚持着一点一点地往上爬，试图在坏猫咪开始大肆破坏之前给予制裁。野猫似乎察觉了有巨大威胁在向自己靠近，低头往下方看了一眼，就毫无尊严地一溜烟跑了。
我那被高高悬起的小心脏这时才放下。
浩天像个树懒一样，双手双脚缠绕着大榕树粗壮的树干，慢慢滑下。他的动作相比之前上树的时候有些许的僵硬，而且动作非常奇怪，不知为何把左手藏在背后。
“怎么了……啊……”
我凑上前打算继续之前没能说出的话语。因为不太好意思盯着他的脸看，目光便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随后由于意外而发出一声惊呼。
昨天才刚刚结痂的伤口再度裂开，血液从裂口渗出、聚合，试图重新修补伤口。我赶忙拿出自己仅有的医疗用品——一些棉球、一卷绷带——为浩天做伤口的紧急处理。
其实也就是拭去表面上的血，再用绷带在手臂上缠两圈，减少二次感染的可能性。
“喂，你把我的关节也一起缠起来了。”
“走吧，去医院看看。”
浩天试着挥了挥了自己的左臂。“这根本动不了啊。”
“那就别动。”我莫名恼火。
“医院就不用去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没必要。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没什么区别的道谢我应该已经听腻了，往常就经常像这样帮他处理小伤，听他道谢的次数数不胜数。
拜此所赐，我先前高昂的情绪也已经完全不知所踪。
看着浩天丝毫没有自己是个伤者的直觉，大大方方地又躺倒在了草地上，真是不害怕伤口被细菌感染。
“你说……麻雀能被我拯救，那谁又能……算了，没什么。”
“恩？”
他小声嘀咕，看了一阵子天空就闭上嘴合上双眼，仿佛在等待灵光的一闪而过。只是还没过多久他便睡着了。
盯着浩天安慰的睡脸，我轻叹了一口气。下次吧，下次一定要说出口。我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