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当你老了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那两位老先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光顾我的咖啡店了，当然我的生意不是仰仗着他们俩撑下去的，但是能让我记住的客人，大抵也只有他们俩了。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既开心又惊讶，人终于来了，可是只有一位。
他如往日一样，坐到南边、靠近窗户的座位上。
“撒伯伯，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我走到他的桌前，询问之时，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对面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他的朋友呢？一个月前我还看见过，两位老先生都是笑口常开的人，喜欢沐浴着金色的夕阳，手里捧着一杯咖啡，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撒伯伯随口说道：“两杯手磨咖啡。”我刚想问何伯伯今天怎么没有一起过来，撒伯伯又说道：“抱歉啊，一杯咖啡谢谢。”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
“好的，撒伯伯您稍等。”我支吾了一声，回去准备撒伯伯的饮品。工作之中我扭头看向撒伯伯，只见夕阳斜照，金光灿灿，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灰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给人满满的亲和力。
由于今天是工作日，来咖啡店的人很少，我的工作量也减轻不少，将咖啡端给撒伯伯、收拾干净柜台，我就百无聊赖地看起墙上电视机播放的综艺。
大概过去了半小时，撒伯伯依旧坐在那里，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对着对面空空的座位说话，声音虽然很轻，但在寂静的咖啡店里，又显得不那么轻。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到过，云南的玉龙雪山景色很美，想找个时间去看看。我寻思就咱俩这颤巍巍的身子骨，也就是坐缆车上去下来，虽然看到无限风光，多少没有体验徒步的艰辛，没什么意思。”
“你听完后就哈哈大笑，说你比我大两岁，你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可怕的，我这一听就火了，我哪里都不输你，偏偏年龄上比你小两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事后想想，我还真是小孩子气，年龄这坎总是过不去，其实有什么好争？”
不知不觉，隔壁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了，外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日渐西沉，余晖在撒伯伯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炅炅，年轻真好。”老先生呡了一口咖啡，笑盈盈地看着窗外成群结队、嬉笑打闹的学生。
他的记忆是不是回到了他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想起他们并肩走过的岁月？
我想他们俩年轻的时候，一定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到饭点了，我点了一份黑天鹅巧克力蛋糕，送到撒伯伯的桌上，撒伯伯看到蛋糕上两只巧克力天鹅，笑容中流露出一丝心酸。
“炅炅最喜欢你们家的黑天鹅蛋糕了，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暴露自己的孩子天性，两只都要吃掉，一口都不留给我。”
“撒伯伯，何伯伯是不是出远门了？”我怕触动撒伯伯的心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你何伯伯收到一份邀约，出远门了。”
我注意到撒伯伯比以前憔悴了不少，身边少了一位好朋友，换作谁都很难从悲痛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