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父亲（一发完）(2)

祖父是在搬出去第四年去世的，到现在我也不知是何原因一直身强力壮的祖父会突然离开我们，但我记得很清楚，当父亲听到祖父噩耗时，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身体更是颤抖不止，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父亲的眼眶中明明满是泪水，却偏偏倔强地一滴都不肯流下。在祖父的墓前，父亲一下子跪于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明明是第一次，却熟练地让我感到心酸。我不知别人是如何看待的，但我的确在父亲的动作中感受到了决然，仿佛要去做一件回不了头，没有结局的事情似的。
在那天夜晚，天气并不好，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暴风雨般的天气。即使现在的我已然了解父亲的名字是雷鸣闪电之意，但那时还尚幼----10岁尚出头的我依旧对闪电雷声抱以恐惧。那时的我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枕头小心翼翼地走进父亲的房间，天真地以为父亲会像以往那样突然苏醒，然后轻声细语地安慰我哄我入睡。
可，这次不同。
“父亲在哭。”这是我走进房间的第一个想法，虽然声音很轻，轻到能被轻易忽视，轻到与外面的狂风暴雨声相比不值一提，但我还是听到了那压抑的呜咽，我蹲在父亲的床前，那滴滑过脸颊的泪水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父亲在叫“哥哥。”我猜想那也许是我叔叔，可我却从未听父亲讲起过……我不知是什么阻止了我叫醒父亲，于是那晚，我听着父亲的呜咽与一声声“哥哥”和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蜷缩在床头进入了沉睡。
那天过后，父亲变得地更加沉默了，有时连唱歌时也没了笑容，我们的生活也逐渐变得压抑，这种生活让我想到了一首诗歌：
当房屋与他的沉默结交
没有云雀，没有露水，没有青草
他张开眼睫
打开窗户
对着太阳……然而，在阳光之前
飞进一只燃烧的蝴蝶，或是一句回声
转机的出现是在我买了一张名为《Rent》的音乐剧DVD之后，当时父亲看到Angel和Collins合唱曲目《I´ll cover you》时，原本如死水般的眼神终于起了涟漪，至此“度日如年”的生活才逐渐回归正轨。
“嘭...”一声沉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本布满灰尘的本子掉落父亲的一堆遗物中，我捡起那本书，轻轻翻开，书页脚早已泛黄，上面也布满了白色的皱痕，有些地方甚至还有破损之处。我粗略翻过，上面写满了两个名字“郑云龙”与“大龙”。
看到这个“郑云龙”这三个字，我脑中首先浮现出来的便是音乐剧界中有名的“音乐剧王子”郑云龙郑老先生。
排除掉是同名同姓的可能性的我感到很是奇怪。“哪怕父亲再喜欢音乐剧，以父亲那沉默的性子，又怎会与郑老先生相识或者是像个狂热粉丝般在本子上写满郑老先生的名字呢？”
我虽然并不相信，但是心中还有一丝疑惑。脑中突然闪过数年前看到过的一则讯息。
我慌忙打开手机，在搜索中输入父亲的名字“阿云嘎”，一张张很是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我望着那些照片并不能确定那就是父亲。因为那些照片比我印象中的父亲要年轻太多太多，而且那眉眼中的神韵也比父亲的要灵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