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感慨太多……胡来一篇俏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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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的天津卫,众人坐在路边歇脚。
街角有一间评书馆,里头隐隐约约的声音,说是一位京城名伶让人背后捅了刀子,桃花剑柳叶刀。说是灯下黑,看不真……
那评书馆好得很呀,从秦汉讲到隋唐,真真切切的,一字一句敲打在人心里。
书馆外头人多嘴杂,嗡嗡嘤嘤。
这时,人堆里站起二三位,满脸堆笑,杂然说道“才来呀”,就有人应和。一人一句追柳儿,俏佳人扭捏出房来,东西南北坐。
江湖儿女,粉墨登场。
这里不是王斯文们的三侠剑,这里是评书和八大棍儿以外的江湖。刀光剑影特别罕见,血雨腥风到处都有。
巷尾街头,多的是腹内草莽,几番才见一回真家伙?见不着真,便去假里寻真,见了云空未必空的假秀才,喜不自胜,以为是真探花郎。
多年后,我去天津卫朝圣,发誓要找到他们成长的地方。共享单车太快太轻,如西域的马,催人产生幻觉。一路红桥去也者,以为直上青云。教习的师承都没认全,就敢说“浮动在杯底的是我的家谱”。红绡才买几根,就当自己是五陵少年?
由空至相,是大浪淘沙。九河下梢,弯弯曲曲曲曲弯弯,往东多少里地是太平洋——百家争鸣,万象归春,拎得清么?
我这才醒悟,自己其实是个粗人,不学无术,记性最差,张冠李戴也不自知。肚子鼓鼓的,里头全是气儿。不识真家伙,只会看假能耐。
假又如何,有膀子力气,未必不如真才子。君不见,打空的买房置地,打相的嘘声一片。心里头没理顺,嘴上没把门的,伤了人,撒个娇,卖个乖,就圆回来。假就假吧,傻得坦荡,作得可爱。梳个油头什么花香,唱番新词什么花台。
“长夜深路不平,绊住了女裙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书里京城名伶放逐扬州,书外假秀才惹来尚方宝剑。方才听罢评书,眼前就出这等事,惊诧复唏嘘。
该,让你不学好!君不见京城多御史,独爱白莲花。白璧都要挑出瑕疵,何况你这刺儿头,浑身是靶子。君子之见不平事,如蚁之附膻。京城有不平事,便个个儿争当京城人,比京城人还京城人。卫道士红眼病一齐打来,打在钢筋铁骨上逼你跪搓衣板,你猜这里头假圣人有多少,真君子有几位?
口口声声说跪道德,心心念念是跪自己。倒也爽快!
秀才,跪么?不跪,就捺住你。哪怕罪人悔悟,神明宽厚,也不行。这年头的箭客多,专门蹲在暗巷里,射人膝盖骨。
秀才,心里头有神么?跪一跪自己的神明,好吗?咱低下头来,剖开自己的心看一看,到底啥是美丑啥是真假,再抬头则心明眼亮。一叩首天地宽,二叩首日月长。
秀才,何苦跟自己较劲?咱们这浅薄的心里头,除了你那故作坦然的模样,已然放不下别的了。
书中暗表,多年以后,名伶辗转回到京中,表演纯熟,风头无两。然而劳碌过度,在盛誉中坐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