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顾】光（大型真香现场）(2)

简直是扯淡！才是个上高中的娃，毛还没长齐翅膀倒是硬了，头一年只要聊个天通个电话，顾昀可没少教训长庚这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兔崽子，可话虽这么个说法，但一句一字间是淡淡的思念，可能连顾昀自己也没怎么发觉。
后来，连日常寒暄也渐渐消失了。
向来滴酒不沾的长庚那日烂醉如泥，隔着大洋的时差似醉如痴地给顾昀打了通电话，一个劲儿地说着：“我想你了。”起初顾昀以为只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听出来长庚没少喝酒，心里一边是担心，一边又是没心没肺地想着这孩子终于肯碰酒了，说说心里话也挺好，别闷出病来了……也就是他粗枝大叶，听到长庚迷迷糊糊地吐露出心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挂在嘴边的笑就僵住了。
感情这个小崽子不但是出柜了而且心里觊觎的还是他这个当爸的！
有那么一瞬间想把长庚骂回娘胎。
可还是于心不忍，甚至连句重话也没说，只撂下一句“你还是在国外多呆些日子”自以为很“忠恳”的建议。
谁能受得了剖开自己的痴心一片，毫无保留地展示给那个人时，换来的却是给片成了片儿还给剁碎了，一地残骸用罪冷酷的方式给长庚下达最后通牒：你做梦。不该拥有的情愫在心里扎根，用心血浇灌的参天大树任谁也不肯做这个伐木工，长庚只好阻止他的开枝散叶，去讨扰那人的安稳，最好的方式无异于自己打包走人，可这又是最能自欺欺人的做法。能轻易忘却，又谈何刻骨铭心？
顾昀想敞开心扉跟长庚聊一次，无论这个“心扉”里有没有住着一颗心。但自那天后，长庚就转身给他来了个“闭门不见”，除了日常问安，长庚是一步也没跨过那条“界限”，管他顾昀问什么，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要么回避要么沉默，任顾昀有个三头六臂也拿厚实的王八壳子没点儿办法。
或许是长庚素日来给他的印象太过纯粹，以至于他无法想象这样极端的陌生，望着星汉西流，却是一无所有，他不知道枕曲藉糟时的长庚是如何落寞举杯，怀着怎样的心迎来如坠深窟的哀恸。初阳宿雨在错误的道上淌进顾昀心底的一泓清潭，从此再也出不来了。
听到长庚要回国的消息还是在一天前。
顾昀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是没来得及好好准备，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自己也道不清。只觉得这样的“天降惊喜”砸向他平淡无奇的生活，一时间还搞得鸡飞狗跳，他也在“满地鸡毛”中找到了平静，也准备好亲自接机。
天不作美，原本的起飞时间一再因天气原因被推迟，穿得人模狗样的顾昀也没能成功走出家门秀一把神韵。顾昀心里清楚长庚大致能什么时候到，说好的闭目养神，闭眼就睡过头，堪堪错过了时间，长庚也是被他突然出现的幺蛾子搞得内心惶惶，登机前还能联系一下，怎么回来就连电话也不接了，这让长庚一度觉得他的义父是在故意躲着他。
“思念成疾”与顾昀根本不沾边，但他确实是梦到了长庚。
四面是空濛阴雨，脚下踩着清流素湍，顾昀不太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光景，虽然是昙花梦，可还能清楚看到少年的清澈眼眸，似有故人低吟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