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_校园_敏敏(2)

班主任趁女孩揉脑袋的空隙，抓着敏敏出了人堆，笑道：“是吧，敏敏。”
我坐在教室一角，边收拾书本，边观察，敏敏嘴角挤出一个梨涡，乖巧地点头。
小县城的街道晴日里看起来整齐漂亮，到了下雨天就露怯了。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路表总会在某几处蓄起深宽的积水，就比如眼前这一滩，我不得不从回忆里抽回神，小心地沿着积水浅处走。耳边传来汲水声，我侧首，敏敏直直地淌着最深的积水处走，我心里吃了一惊。好在这积水最深处似乎只没了她的鞋底，等她踏出了积水，我才发现她穿了一双鞋底厚达四五厘米的发糕凉鞋。
进了学校，我看敏敏还要往旧教学楼走，赶紧出声叫住了她：“错了，我们升高三了，到新教学楼上课了。”
她顿住身子，缓慢地转身，此时的校园静得很，我怕尴尬，又接着说：“现在暑假只有我们高三补课，旧教学楼没人上课，不开门。”
她从楼梯踱下来，经过我时，低声道：“真狼狈。”
我以为她笑话我一身湿透，笑嘻嘻接上：“对啊，每次下雨都我狼狈得像只落汤鸡——哎？”
话才说到一半，敏敏的腰弯下去，她伸手脱了凉鞋，厚厚的发糕吸饱了水，重得细细的胶带绑不住，敏敏拎着断带的凉鞋，光脚走到树下的垃圾桶，“哐当”一声扔了。
我张张嘴，又合上，继续无言地跟着她走。
我们很快就到了新教学楼，这时雨势小了，我出去时耳边俱是唦唦落雨声，而回来时，已经能在雨声中分辨出一些人声。
“敏敏，你先等等，我拧下衣服上的水。”我收了伞，抵墙放着。
一楼正中间是一排透明玻璃门的教师办公室，现在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灯亮着，人却没几个。左边是体尖生和艺术生的教室，此刻吵吵嚷嚷，里面必然闹翻了天。右边是厕所和休息室，休息室一般是用来老师找学生谈心的。动静差别明显，我拧好了两只裤脚，正想借机吐槽一句，抬头一看，敏敏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我愣了一下，也凑过去，离门还有半米，校长浑圆的声线便冲出来：“湘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伴随着怒吼的还有一声重重的“砰”——拍桌子了，少年慵懒的声音响起：“知道啊”。
“你知道个鬼！你爸妈把你送到我的学校上学，托我照看你，你现在给我搞出一个记小过，你让我怎么交待？！”
又是“砰”一声，少年声线里透着点鄙视：“无聊”
“无聊？你跟着那群不着四六的毛头小子翘课出去、通宵上网是有趣？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犯错是要进档案的！你的比赛成绩再好，这次保送也不成了，我们学校每年只有一个保送名额，我才出差一周，回来你就把名额丢了，我——”
这次吼完倒没有“砰”一声了，我侧过头，敏敏的眉头皱着，身子也绷得紧紧的。
少年轻亮的声音又响起：“我考得上，何必保送。”
“砰”一声，校长又拍桌了，“对！你考得上，你现在是考得上，那一年后呢？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现在不抓住机会谈什么以后？哎，算了，你既然不稀罕这个名额，那我就让级组长把名额给肖央，人家可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