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门(2)

几声零星的枪声响起，分不清是来自警察还是暴民。挥舞着各式武器的暴民大肆砍杀着警察，刚才警察的人墙已经支离破碎，潮水一般的暴民冲过了东大门，涌到了广场。
施维茨朝着来时的方向转身跑去。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每跳动一次都像是教堂大钟的鸣响，让他整个人不禁颤抖，上千人的惨叫在他脑中撞成一团，他也想喊出来，但只敢把声音压得极低，除自己外，没有任何人听得到他的哀嚎。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不能死……
突然间，后背像是被灌入了融化的铅水一般，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喉咙中喷涌而出。
一眨眼，一柄利刃胸口处破出，紧接着视线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意识完全消失前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救我……
……
警察的防线已经完全崩溃。无数的暴民像是围猎流血的猎物的鲨鱼群一般，疯狂地追逐着每一个身穿制服的人。
被数不清的手压在地上的警察被开膛破肚，刀刃砍杀入骨无法深入，进而用铁锤把砍刀一寸一毫地砸进颈椎里，顶着警帽的头颅、还套着袖子的胳膊被挑在长杆利刃上，路灯上还挂着被吊死的警员。挥舞着武器的暴民在东大门后的广场上大喊着，把利刃上沾着的血肉，与街道上建筑燃烧的黑烟构成了地狱的绘图。
……
“军队来了！”
这句话逐渐传遍了广场和街道。
身着暗蓝色军服，手持上刺刀的步枪的军人从广场四周包围过来。暴民扔下了手中警察的残尸，拿上了还在滴着血的利器，重新聚成了一团，朝着军队一步步逼近。
“少校，我们怎么办？”
旁边的人询问着指挥官。
但指挥官一言不发。
一个警察踉跄着从他身边经过，那个警察脸上一道从太阳穴到下巴的刀口让指挥官愣在了原处。
“少校！您有什么指示？”
“……”指挥官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他只是双眼无神地环视着四周，眼前的惨状让他干渴的嘴巴发不出一个音节。
暴民投掷的石块砸到了士兵的身上，没有得到任何命令的士兵相互挤在一起，高举着手里的枪杆，想以此挡掉朝自己袭来的投掷物。
一个插着一条燃烧着的棉线的盒子被混在了石块中，那个盒子掉在了人群中央，滋滋燃烧的引线吸引了旁边几个人的注意，回过神来的人大惊失色。
“土制炸弹！”
话音刚落，巨大的爆炸声就刺进了人们的耳膜。一道白烟腾空而起，旁边一圈士兵随着那声巨响倒在了血泊中。
几乎就在同时，暴民的人群中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响。手持自购的枪械以及从警察的尸体上拿到的手枪的暴民朝军队开枪了，队伍的最前排倒下了好几个人。紧接着，潮水般的暴民朝着军队的阵线挺进着。
“开火！”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让指挥官的大脑瞬间空白，这命令并不是出自自己口中……
山崩地裂般的枪声响起，射击产生的白烟几乎把视线完全遮盖。暴民的人群中爆出了成片的红色血花，人像是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样成排地倒下。往前冲的人都愣住了，似乎没有从眼前发生的一切中反应过来。他们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