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面(一)
不管是上学路上还是在兼职,背后那股凉意似有若无的贴在身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以为是自己感冒了,量了量体温也不高,吃了点药也没什么改善的感觉,但是总会突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像刀子一样的眼神扎在自己身上。他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大人物,得罪什么爱好跟踪的小同志,结果是除了想起来有次兼职偷吃了老板一个布丁之外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布丁也不怎么甜。
好奇怪的事情。
跟同桌说起这个,他说谁会没事跟踪你,咱这从头到脚什么水准心里没点数吗,还跟踪,能有小姑娘在走廊找你搭话我就请你吃饭。
不是他看不起许晨,事实如此。不仅普通,偶尔还会让人觉得奇怪的男生应该没有女生愿意接触的吧,天天看动画舔老婆桌子上贴的都是暴露小姑娘的死胖子都能这么说了。
“不要在内心活动诋毁我啊混蛋。”他拿笔戳许晨的手臂。
可能是错觉吧,应该是最近熬太晚了,最近注意下工作量好了。许晨放学路上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头顶枝叶繁茂的法桐,夕阳的光束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照进眼睛里,把眼瞳染成发亮的棕色光泽。
打了个颤。
他缩了缩肩膀:“最近是不是降温了...”
楚川市,兰庭集团,楼顶。
23:47。
一条影子立在大楼的边缘,身形因为越来越强的风微微晃动。
他的半个脚掌踩在护栏上,另一半悬在空中,和外墙镜面似的玻璃接在一起,在玻璃上也投下了半只鞋子。
他看着灯火通明的脚下,裹着他身躯的黑色布片在无序的风里狂乱地在背后甩着,好像从空中坠落的人,周身上下所有东西都在往自己的背后远离自己。他慢慢的抬起右脚,又好似踏在了空中,悬停住不动了。
接着整个影子倒了下去。
与大楼几乎完全平行的姿态,一束黑影从顶楼飞速坠落,他看着镜面里映出的自己,发丝,眉目,鼻唇,下巴,在大楼外墙像是上世纪初的电影一样拖拽跳动着的影子。
他换了个姿势,伸手,骤然停在大厦的某处,手指扣在一面打开的窗户边,身体像是挂在飞驰汽车上的树叶一样在风里摇晃。他好像只是被风吹起,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拉扯到窗台上,轻松的不像是挂在摩天大厦第七十层的人。
翻身进入窗户的他闲庭信步,一边往里走着一边用什么遮住了面容,他打开了灯,最里面原来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虽说是西服工整,坐姿自然,但是控制不住的脚踝和鼓动的太阳穴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作为年轻有为的金领应该会有的威慑力。他面前的长桌上平放着一张纸,台灯还没来得及关,显然刚才他在看,甚至有些用力,纸的半边沾了些汗渍。
“你你就是那个人,”他很努力的让语气显得平静,“就是你不断给我发恐吓信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的我现在就可以去...”
黑衣人拿了一张东西拍在桌子上,封面又是一行字——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