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天使，子夜的恶魔(2)

这里可能有人会想到狂三。对，狂三和折纸的价值观有相通之处：都有对想要其他人负责任的心理、都优先遵从自己的价值判断而非社会约定俗成的美德/秩序行事。但折纸和狂三的价值观同样有不少差别——首先，折纸的责任感来源于她经历痛苦之后，同理心促使她不愿意他人经历一样的痛苦；狂三的责任感则更多来自梦想家们对自我实现的追求。其次折纸责任感的范围比狂三要小，她的责任感范围介于狂三的“要为世界做点什么”的“博爱”和琴里的“在其位谋其政”之间，对于关心的人她会负责到底；对没那么关心的人她就只是像琴里那样点到为止了。最后，不同于狂三纯粹“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而完全不受规则和道德律的约束，折纸遵循道德律的教诲，在与精灵无关的情况下谨慎地使用自己的武力；在暴走士道篇她甚至阻止了琴里打算杀死士道的举动，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时，折纸不会选择牺牲少数人换多数人利益的做法。
如果说士道是“把良心放在第一位，必要时可以不考虑良知”、狂三是“为了良知可以选择放弃良心”，那么折纸就是“虽以良知为先，但还是在心底为良心保留了一席之地”。
如果到此为止，那么折纸可能也就是一个比较标准的悲情正派角色——一个自己遭遇不幸于是产生了对正义的信念而后开始为这个信念而战；恪守道德底线避免滑坡、必要时也能杀伐决断。不过，老橘似乎还想在她身上再多加一点深度，于是便有了下面这个桥段——
不难发现，尽管约战中折纸算得上理智而冷静，但在一些问题上，她又有非常恐怖的执念。在关于精灵的问题上尤其如此：她严格要求自己、对精灵有强烈的恨意、将情感上的改变视为失去自我、遵循五年前那个已经没有必要存在而且还有点小孩子气的誓言……感情上她喜欢士道、不愿意从任何方面伤他的心，何况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需要温暖、需要依靠、需要正常的社会关系；可执念与理性的结合却让她从理智上想要打败精灵；这两者的矛盾很大程度上成为了折纸后来加入DEM社乃至接受灵结晶成为精灵的契机；而且后来也导致了折纸在知道是自己杀死父母以后精神崩溃，原地反转。在我看来折纸的这些举措或许可以用一个术语来概括：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失去父母这样的巨大刺激让她在很多正常的事件（刺激）面前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这既能解释她的转变——
也能解释她那与理智冰美人完全格格不入的执念和对士道的疯狂“爱意”。对，“爱意”二字打双引号意思就是说折纸对士道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事实上哪怕折纸自己在十一卷结尾都说——
这让我想到了《龙族》里的楚子航。从楚子航对路明非的帮扶照顾和同病相怜以及他跟夏弥的关系就看得出来，他非常渴望别人需要他、被他保护。而折纸与士道的感情便是基于类似的东西再多了一点惺惺相惜的味道。不同于恋爱关系中平等的相互欣赏与相互扶持，折纸和士道彼此更像是一种双方面的依赖与报恩性质的付出：他们俩都需要别人来满足自己强烈的照顾欲和保护欲、想让自己对别人负责；他们都在潜意识里感觉彼此相似——短篇里士道和折纸约会及折纸篇攻略长发折纸的过程不难发现他们俩其实相处得挺愉快；在父母身亡之际，士道成了唯一宽慰折纸的人物；而在日常中，折纸也对士道付出颇多。这种感情乍看很美好，实则很让人疲倦；也幸好二人都属于会为对方着想的人，才能一直和睦如是吧[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