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关于你的风景【中】

5.
在每个寂静的夜里我会想 那些关于你的爱恨情长。
“师父！师叔他...”
手术室急诊的红灯突然暗掉，使我禁了声，跟着师父围了上去。
几个小时前还在舞台上说着相声的九龄师叔，此时躺在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床上被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白色枕头衬着他此时蜡黄的肤色，倒是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病态。
“师父...”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跟着九龄也有段日子了，我知道他在让你学什么，但是筱楠，我还是那句话，他让你学什么你就学什么，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剩下的，不久后，时间会告诉你的。”
时间会告诉我的。
的确，在九龄师叔转到普通病房之后他跟我说了些过往琐事。
几个月前，他突然头痛严重，好多天都没有好转之后，他去了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不甚乐观，他大脑神经出了些问题，头痛只是最直观的反应，而更深层次的病理反应当时还不从得知，再后来，他开始健忘，间接性的忘记几天前的事情，忘记表演中刚刚翻出的包袱，忘记场上在说的活，忘记今天见到的人，忘记九龙师叔的脸。
让他突然觉得自己病重的就是他有次在台上突然看着搭档的脸但想不起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台上下句该说的词，迷茫的看着九龙师叔的他，被九龙师叔理解成卖萌回了句“你不要卖萌，十分恶心。”而他的大脑就像短暂断开的线路又重新连接上一样，嘴里的词就顺着说了出来。
“后来我经常在睡不着的时候想，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这个世界，忘了每一个人，忘了我热爱的相声事业，忘了我这么多年来刻在骨血里的相声基础，最后再忘了我最爱的人，忘了王九龙我该怎么办，如果张仲元不记得也不认识王昊楠了，王昊楠该怎么办。我内心抗拒这件事，神经紧张，连着熬夜练活儿，准备专场，我又一次病倒了，那一次就被你师父发现了。他劝我积极治疗，可那次又被查出来我的脊椎神经也出现了问题，也就是说不远的将来我可能连站起来的资格也要失去，如果真的到了这样一天，我离开了相声舞台，那九龙怎么办，四处换搭档还是同我一起退出，筱楠，我怎么忍心，他十七岁就跟了我，赔上了一整个青春，我能给他什么，我只能竭尽所能给他一个几近相似于我的搭档，让他尽可能走得更远。”
所以，他找到了我。
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师叔了，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他，面色苍白，嘴唇泛白，病态的模样心里想的还是别人的未来。
“那您呢？师叔？您以后怎么办...”
我没有忍住，疑问的话脱口而出，抬眼突然与他的视线相撞，我突然发觉话说错了，慌忙的低下了头，肿痛带着一股气哽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最终只得化成腥味蔓延在口腔里。
“摒弃了家人不说，我们之间只剩下彼此了，如果我还要拉他一起落入深渊，那不是爱，而是自私。我们搭了六年，爱了五年，走过了无人问津，走过了籍籍无名，走过了人生低谷，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点成绩，我不希望他就此结束，他还有光明的未来，即使陪他走到最后接受辉煌的不是我，我也乐得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