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之神（九）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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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征兆，是齐堇会写字了。
从她八岁第一次出现在周庆笔下，她就没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更别说上学了，她应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但周庆在快递包裹上看到了齐堇在签收栏写的整整齐齐的名字。
他开始并没有很在意。齐堇来到他身边很久了，学会写几个字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不久之后，他又发现齐堇能读书。
他有时在书房写作，齐堇会陪在他身边。如果觉得无聊，她就会从书架上抽书来看。
周庆觉得好笑，问她：“你看得懂吗？”
齐堇笑着回答：“看得懂啊。”
周庆心里一惊：“你学了认字吗？什么时候？”
齐堇听他这么问，也一愣，皱着眉想了半天，慌乱地答道：“我记得…很久以前…小的时候…”
这不可能！
齐堇的记忆开始出现了混乱。
她有一次指着电视里出现的游乐场说：“我去过这里。”
周庆诧异地看着她。齐堇并不出门，周庆也并没有带她去过那里。
“你什么时候去过？”
齐堇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很久以前…”
“可是这个游乐场上个月刚建好。”
“我…不知道…”齐堇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我记得，我和我哥去过…”
“你哥？你有哥哥吗？”
周庆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怕，齐堇吓得一缩肩膀，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小时候的记忆和她后面的遭遇格格不入。她记得她小时候虽然有些悲惨，但并不痛苦，她和哥哥在一起生活，也有正常上学——她后面是怎么被卖到那些地方去的，是怎么被关进笼子，怎么被扔在大雪里的？
“你还记得你被父亲扔掉之后，被谁捡到了吗？”周庆问她。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阵子，周庆发现，齐堇开始敢于和陌生人说话了。编辑来了，她也会招呼一下，快递员来了，她也会跟人家寒暄几句，甚至她还吵着要养只猫。渐渐地，她在做家务的时候都会哼着歌，开开心心地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再到后来，她夜里惊醒的次数也逐渐减少，偶然惊醒一次，周庆从她漆黑的瞳仁中望进去，发现她的恐惧正在渐渐消失。
压在她身上的凄惨沉重的过去逐渐变轻，灵魂上的伤口一道道愈合，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有一天翻到了那本手稿，笑着问他：“这个女主角跟我同名啊，你又重新拿我的名字写故事了吗？”
周庆脸色铁青的看着她：“这就是你的故事。”
“怎么可能，”她又翻了几页，“完全不一样嘛。”
周庆彻底慌了，看着笑靥如花的齐堇，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白徐恩又停下了。
病房里完全黑了下来，他听到严喻微微发颤的呼吸，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试探地问了一句：“严先生，你还好吗？”
严喻没有回答他，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那些是严堇的记忆。”
“没错。”
白徐恩听出他的声音中满是混乱，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严喻微微发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