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魔女与她的孩子——《烈火》
“那是一场烈火。
冲天的烈火裹挟着浓厚的黑烟直插云霄,村子中的木屋草屋在火焰的攻势下转瞬化为乌有。火舌咆哮着燃起猩红的光芒,将我的视野撕作碎片。周边村民的尖叫哭喊声不绝于耳,浓烟灰尘灌入我的胸腔,我的意识在渐渐模糊。
我想我要消失了。在这场愈演愈烈的悲剧之中,被那灼热的火烧成一抔土再被风扬起吹到四面八方,永远地沉寂下去。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我向着被烟熏得破破烂烂的天空伸出了手。”
2.
“我住的地方,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虽然村子里的少年都刻意对我的家避而远之,看着他们欢笑玩耍的样子我还是会陷入思考。我常常会想,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开心。我想得出了神,以至于留下了一屋子的灰尘垃圾没有清理。——啊,顺带一提。我叫安德烈,当时正在一名被人叫做“魔女”的神秘女人家里当帮佣。要问为什么……大概要追究到我五六岁的时候。我之前的村子连同村民一起被一场无名的大火烧成了灰,是这个被叫做“魔女”的女人把我从被灰尘和有毒气体呛死的命运之中拯救了出来。然而在这些年来,除了被村子里的同龄人疏远以外,我还遭到了这个女人的“奴役”。
她是一个慵懒美艳的女人。不得不说,她的脸简直就像上帝亲手雕琢出来的艺术品,光彩照人得走在路上时常常引起男人的回望。然而只有我知道她私下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且不说被丢得四处都是的卷轴和羽毛笔,地面上随处可见的果皮和碎玻璃——就连壁虎尾巴猫眼珠这样的道具,或是内衣内裤这样的私人物品,她都到处乱扔。你能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大男孩从桌子的缝隙里翻出一条内裤的感觉吗。每次我涨红了脸向她抗议,她都勾着她那形状完美的红唇摇摇头,将我的抗议当做耳旁风。
我的记忆里她一直如此。不论是完美的模样,或是邋遢的生活习惯。我曾经好奇过她的年纪,问过她后,她便双眼含笑地撩起一边的衣袖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便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截白骨。”
3.
“你想听听’那天’的事?好吧。据魔女所说,第二天就是我18岁生日了。她把把我捡回来的那天记作我的生日,用红色的墨水在每一年的日历上画上大圈。她擅长忘记事情,但这件事情她从没忘过。
她说她想送我点什么当做成人礼。烛火在狭小的木屋里跳跃着,熏蒸出一副温馨的环境。她双手撑着脸,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中掺着点逼视的意味,似乎是在说’你小子敢拒绝我就把你剁了煮汤’。我赶紧高举双手投降,陪着笑说让我再想想。这些年来,岁月在我脸上小心雕刻出了些许成年的英气,但她还是那个样子不变,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时光的女神遗忘了她。或许是看在我态度好的份上,她只是闷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桌子。周遭压抑的气氛转瞬消失了,我不禁松了口气。
——啊。想来也是好笑。那天夜里,这个村子里的人倒是送了我一份最糟的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