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二)
"您好,这是您的全部餐品,如果对我的服务满意记得五星好评哦。"
周九良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了。就这个声音,再沙哑,也是他孟鹤堂。刚刚听的不太真切,他不敢确定,这几句话,周九良不会听错,三年了,这个声音每时每刻都在脑子里。他托朋友在北京,哈尔滨甚至山东找了他三年,杳无音信,原来是来长沙了,就这么想躲着自己吗。
孟鹤堂匆匆往外走,他的再跑两张单子,争分夺秒的事情。他刚来这边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自己倒是会的多,可样样离不开嗓子。只好找了一份送外卖的工作,刚开始啊,也不适应,可日子总得过下去,活着,才有希望不是。今天他听说周九良在台里有演出,自告奋勇地从另一个骑手那儿接来了单子,本来只是想离周九良近一点,哪怕只是在门口,也心满意足了。可没想到,竟然要求送进后台,他自己也是忐忑的,他希望他在后台,又不希望,他想远远的看他一眼,却不想再打扰他的生活。他拔腿就往外走,却被叫住了。
"等一下,您是不是少送了一份东西?"
是他,孟鹤堂停住了脚步,哪怕不回头他也知道。这么赶巧吗?这场晚会那么多明星,他也没想到是九良点的外卖。他就在身后,他却不敢回头。离开的这些年,孟鹤堂养成了刷微博的习惯,白天忙着送外卖,晚上睡觉前一定要刷微博,点进超话,默默地关注。他本来只是想知道社里给九良配了哪个逗哏,他倒是不担心九良能不能适应。九良有多优秀他是知道的,优秀的捧哏,谁都能捧。他只是担心九良,他太了解九良了,自己一声不响地离开,怕是伤了他。他一个月没在微博上刷到九良演出的消息,也不敢去问饼哥四哥,既然消失了,就得彻底,这也是他选择长沙的原因,他不能让九良这个轴孩子找到他,要不然只会误了他。孩子还小,没有义务跟着他一起承受那些东西,更何况自己的嗓子怕是不行了,再待下去,九良怕是也不能幸免。
但是,既然被叫住了,怕是也逃不过了,更何况,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盼着九良能放下,可……自打看到九良说了单口,他就知道这孩子放不下……也三年了……在一个完全没有交集的城市遇见,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他还是犹豫地转过身,只迅速地瞟了一眼,一身洒金大褂,一身星辰大海,原来只站在自己边上,努力藏拙的孩子,如今周身也有耀眼的光了。但他还是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只嗫嚅了一句:"请问少了什么?",声音依旧掩饰不住的沙哑。
周九良看着低着头的孟鹤堂,害怕他突然抬头,看到自己的惊慌失措,便也把头扭到一边,看向别处。明明心里有万千思绪,可他迅速收拾起自己的慌乱,表面上装的平静如水。不为别的,只因这个位置,他不能。他也想冲上去抓住先生的脖领子大声质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有没有想过自己自打出了传习社就受他保护,离了他,自己该如何自处?更重要的是,他有没有想过,离了他,他该怎么活下去……当初,若不是饼哥的那句话,自己恐怕也不会是现在的周九良。他努力克制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想约他出去,他想问问清楚。可刚准备开口,嘴里还含着一口饭的助理,就收到了要上台的消息,急忙吐了出来,"周老师,咱们该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