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生淮南（二十三）

我叫李赫宰，李东海的李，此生足矣…
人生前二十余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或许回国有个稳定的住所，有人情味的住所，这个愿望太奢侈了吧。那个时候，我怪不了任何人，我知道钟云不是故意的，如果有第二条路，他绝不会牺牲圭贤。可是吧，圭贤的情况太糟糕，我想我带他回国，如果圭贤康复的话，如果圭贤可以原谅钟云的话，那我可以再继续留在钟云身边，可是一点一点，这种想法就没了…
是爱啊，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是因为爱我…
因为这份我快要承受不起的爱，我似乎从来没有对东海笑过，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能这么让他耿耿于怀，早知道多对他笑了，我的笑容算什么…
可是吧，你知道那种十分十分珍惜，怕一碰就就碎掉的那种幸福吗，李东海对我来说就是那样的存在啊，我深知某些奢侈想法的恶果，所以这份奢侈，我不敢带给东海，可是他却在我身边给予我无穷无尽的关怀…以前只要有个住所就可以，现在我想有个家…
有时候照顾圭贤会忘了吃饭，东海回家总是问我吃饭了没有，如果没有他就总会在厨房叮叮当当一会，看着我把饭吃完。有时候我吸个鼻子，东海就会摸着我的脑袋，问我是不是暖气温度开低了，明明他才是最怕冷的。有时候东海忙起来就会不回家，可是到了吃饭的时候总会有外卖送来，然后东海就会打电话告诉我如果他回家发现有剩饭我就死定了。有时候他会拿一个案子让我帮他分析犯罪动机，完全不介意我的过去，完全不问我的过去…
我最喜欢听他对我的称呼，赫宰啊~软软的，如果东海他想让我为他上天入地，只要这么叫我一声，我就肝脑涂地…
那一次，他手里的案子几天没进展，几天没回家，我真的鬼使神差，就去了警局门口，刚好东海从警局出来，只穿了个单薄的毛衣，都已经深秋了呢。东海看到我赫宰啊一边这么叫我，一边跑过来跳到我身上，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想让我珍惜…却又不敢奢求的…笑容…赫宰啊，真的是你吗，哇，我都觉得我眼花了，是不是想你想疯了呢，你怎么来了啊，是不是也想我了啊，赫宰啊，你怎么不早来，一见你我都一点不累了，赫宰啊，冷不冷啊，你看你又穿这么少，赫宰啊，去吃饭吧，这里的饭又便宜又好吃…那时我第一次摸了东海的头发，把身上的夹克脱下来给他穿上，他像个得到夸赞的孩子一样一动不动，眼睛却扑闪扑闪的。
那个时候心里突然多了一分斗志，我就留在他身边，哪怕赴汤蹈火呢…可后来我这勇气，因为一个名叫东海的人消失殆尽，李赫宰你个傻瓜啊，你凭什么，他身边的纷纷扰扰都是你带来的啊，你凭什么许诺要给他一个未来，就凭你？…
那个时候，我们经常去警局周围的饭店吃饭，偶尔碰到东海的同事，他们都会友情劝说东海，说我是有案底的人，东海总是一副大爷我愿意的表情回答他们，那又怎样，老子就是喜欢这个人了，你能咋的！
我记得清清楚楚，以后疯了的时候，偶尔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听见那种软软的声音，叫我赫宰啊，赫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