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把重尺、那朵火莲、那个少年吗……
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创作极显著的一点不同在于创作主体的变化,即从原本社会中的一类“知识分子”转为了网络时代有文学创作意愿的全体参与者(网民),而创作主体族群之庞多、社会地位差异之巨大、作者知识水平高低之不齐皆是前所未见的奇观,这同时也势必导致网络文学作品的泥沙俱下。由于网络文学品类过于繁杂,故此处单就其作品基数较大、影响较广,并对网络文学整体作品相对具有代表性的“玄幻类网文”进行研论。
“玄幻”二字可视作武侠风格与网络时代想象力的合成产物,它兼具中国自古久存的“神仙”思想和“求道”幻想,也寄寓着民间传奇、任侠使气的江湖梦想,故而极易令中国受众(尤其是青少年)产生心理向往和阅读快感。网络文学与互联网的发展几乎并行,其滥觞何处已难追溯,但现可知从玄幻网文发轫期开始就总不乏如《诛仙》、《悟空传》等品质优秀且广受好评的作品存在,而在商业因素与网络环境日益纠缠之后,玄幻网文渐渐演化出许多固定套路和设定,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批量创作”的商业模式,以下就以玄幻网文成熟阶段堪称最成功的作品之一——天蚕土豆的《斗破苍穹》作为范例,对其套路化格局简作分析。
《斗破苍穹》(下简称《斗破》)是作家天蚕土豆(本名李虎)于2009年在起点中文网连载的一部古装玄幻网络小说,连载近两年后完结,总章节数1623章,总字数近530万字,现已被改编为了漫画、动画及真人影视剧,成为了当下商业价值极高的一个网络IP。而遍览同时期同类型玄幻网文作品,很容易发现《斗破》的成功绝非偶然——虽然作家当时的创作或并未刻意铺设,但从之后网络文学其他作品同样强势的崛起,以及天蚕土豆后续作品的创作中,都可反映出其成功是有着内在联系的。
这一联系一定程度上也可视作与早期玄幻网文的显著差异。早期的网络文学其实更近乎一般的文学作品——并非全以读者口味为导向,而是秉持着表述作者自我的意愿,当时的网文作品大约仅在作品质量和发表平台(网络平台)上与传统文学作品有所不同。故而在早期网文中,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依然是创作的重点,正因塑造出了极具文学特色的人物形象,以及设计出了足够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才获得了网络受众的喜爱和支持。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同时也随着网络环境与市场经济浪潮的不断融合,网络写手成为正式的职业,玄幻网文作品随之泛滥,而网络作家的创作重点也发生了偏移。
网络环境市场化使网文创作成为了一种赚取商业价值的手段,网络写手成了真正的职业,网文读者们成为了纯粹的消费者,而网文则成了万千商品的一种,这是利弊兼具的一种变化——一方面,网文可以更好地适应于网络时代的传播与接受方式,愈加不可阻挡地向现实蔓延,成为了一种文化潮流;另一方面,网络文学的社会影响随之增强,原本处于社会伦理边缘地带的网络逐渐被正常的社会规范所重视、覆盖,虽然边界仍在扩延,但已被商业、政治等因素限制了发展的方向。就此而言,套路化、模式化、流水线生产一时也就成了网文创作无可挽回的趋势。以《斗破》为例并非是因为它是套路化之后取得成功的玄幻典型,恰恰相反,《斗破》几乎可看做玄幻网文套路的始作俑者,而同时它也出人意料地担当起了网文套路的集大成者、一部玄幻写作的“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