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布商和年轻知县的故事（番外二）

父亲是个酒楼的掌柜，店里事不少，父亲却不忙，我每次趴在楼上栏杆往下看的时候，都是伙计们在奔走忙碌，父亲则坐在三楼的厢房里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偶尔有熟人邀请父亲喝酒，他倒也不会拒绝，但是聊到功名的时候，父亲总是压下神色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是从那些老熟人的口中听得出来，父亲年轻时候是个读书人，只可惜中了榜也只是在乡为官。
其实没必要强调父亲年轻的时候，因为父亲现在也不算老，三十出头的年龄让他成为优质大龄青年，如果不是我的存在，他肯定可以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妻子。我以前一直喜欢问父亲，我的母亲在哪里，父亲每次都有本事搪塞过去。我很苦恼，最后终是败在了父亲给的糖上，次数多了，我也就不问了。现在想想，每次问完我的母亲在哪里，父亲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去，偶尔出来也是一脸的阴郁。既然如此，那便不问了罢。
然后就是这个酒楼，我最喜欢的地方，每天都有人们来来往往，混着酒肉饭菜香，听着杯碟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会在人群中间奔来跑去，看着伙计为了不碰到我而不小心祸害了客人，然后我会向他吐吐舌头，再被父亲训着去道歉就行了，接着继续捣乱。
我喜欢这个酒楼，因为它有人气味儿，父亲也喜欢这儿。他不在厢房里看书的时候会和我一起坐在二楼的栏杆旁边，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热闹，我在父亲旁边闹腾，他也就安静地听着我讲故事，时不时笑笑表示在听。但是去年开始，有两天父亲是肯定不会出厢房的，不管谁去叫他喝酒他都有理由客客气气地推脱掉。我倒相反，每个月我最喜欢那两天——因为那两天会有一个说书先生来——或讲武侠，或讲神话，风格各异，但是我都喜欢。你问我为什么确定父亲一定是在说书先生在的那两天才不出厢房？我想那可能就是小孩子的直觉吧，又或许是因为我发现了父亲每次都会目送说书先生离开酒楼，然后在栏杆旁的座位上坐着发呆，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有伙计找他他也不知道，最后还得是我去叫父亲回家。
我问过父亲我母亲是谁，但是我没有问过父亲为什么他每个月都要新雇一个说书人却从不去听先生说书。有时候我刚想问，父亲的账房先生就会来把我拉走，然后神色沉重地向我摇摇头，告诉我不要问。我好像从小就是一个比较乖的孩子，除了喜欢和一些年轻的伙计开玩笑，没有干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所以账房先生提醒我了，我就再也没有没提过这件事，但是很显然，很多伙计，应该也包括那些熟客，都知道父亲早些年的经历。
时间过得很快，在酒楼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年，听说书也就一年不到，我就被送去上私塾了。过年回到家时，家里俨然多了个人，我仔细辨了辨，是个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