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病室》

一
“哧啦——哧啦——哧哧哧——”一阵喑哑的响声将我刚刚闭上的双眼豁开一道缝隙。
我颤抖着环抱住自己，想闭眼，缩在凳子之上，但是眼皮，似乎已经不听使唤。
因为电压不稳而忽明忽暗的灯光跳动着，延伸到走廊尽头。
那边，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声音正从那里发出。
“哧——哧哧——”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匆忙的脚步声挣脱了黑暗的束缚，同那种声响交杂在一起，向我的位置跑来。
“你……你！”打战的牙齿表现出我的恐惧。
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我全身紧绷着，久久不能释怀。
不知道缓了多长时间，才能伸出颤抖的双手，抹下头顶的汗珠。
但只是这一动作，却让那黑暗之中，传出了哭声。
“弟弟！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让我的头炸裂一般的疼痛。
我一手撑着凳子，想向后退去，但是头顶却猛然传来了一阵凉意。
我下意识一摸。
血！鲜红的血！
哭声停了，继而转变为一阵阴冷的笑声。
“弟弟？弟弟？”她踏着黑暗而来，所到之处，竟连灯光也变得血红。
“不！别过来！”我的身边，墙面，地面，灯，竟然全部溢出了鲜红的血液，向下滴落！
向我的身体涌来！
“弟弟……”“不！不要过来！”我连忙向后退去，重心不稳，正掉在了已经被鲜血覆盖的地面之上。
腥味充斥在我的口与鼻腔，我能感到自己正在下沉。
意识渐渐模糊，就在我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暗红之上，还有一盏刺眼的明灯。
二
“摩柯？摩柯？”我一个猛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了罗医生的面庞。
“你又做噩梦了？”
我噤声，将头瞥向一边，死死咬住嘴唇，剧烈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没事的，罗医生在这里，不用怕。”
我仍然没有结果她的话茬，而是将整个身子都埋入了被子中，不断地颤抖着。
那可怖的场面，分明就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中！
昏暗而跳动的灯光，长而空旷的走廊，那种刺耳的异响，以及，血。
她的手隔着被子搭在了我的身上，试图安慰我恐惧的内心，一边说着：“别怕，别怕。”
我已经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重复做这个梦，我只知道每次梦醒，那话语与场景，都如同烙铁一般按在我的心上，让我被烧干的心与头，都疼得不像样子。
我捂着头，还在剧烈地颤抖着。
“儿子？”一双手轻轻掀开了我的被子，熟悉的面孔，至少，亲人让我有些心安，我一个猛子，扑倒了母亲怀中。
我哭着，前言不搭后语地向她哭诉着我的噩梦，丝毫没有顾及到她脸上那种越来越忧愁的复杂表情。
“罗医生，他……”“情绪还是不稳定，但是您也知道……我们医院即将拆迁，恐怕……”“这……”
罗医生叹了口气，“很抱歉，这件事，我们也没有办法……”
“给您和您儿子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