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马掌柜

马掌柜是这乡里唯一客栈的掌柜，因为是唯一的，所以似乎也显得高贵了。
马掌柜的店倒是干净也可靠，而掌柜做事待人，似乎也不错，旁的地方来的客人，倒也赞马掌柜做事细致，待人友善，见了乡里人也有夸上两句马掌柜的。
乡里人倒是见了不少夸赞掌柜的，可每每有人这么干，乡里人倒是能强摆出一副认同的脸。可那外乡人走远后，不免又啐一口唾沫。
马掌柜本来也不是本乡的人，不过来次也有个五年了。起初来此时，掌柜接手了这个客栈，倒也让此间没少了接待外人的地方。
乡里人都是很淳朴的，想要与马掌柜好好相处。初时倒也聊得畅快，了解到掌柜不少过往。可每每谈到为何背井离乡，马掌柜总是收回话茬，不再说话，人们大多便也知道掌柜对此不愿提起。
那日，李镖师才从往京师半年的押镖回来，听闻乡里来了个新人，便也去往客栈，点了壶酒，想搭搭话茬。
倒也没啥活要干，两人便聊了起来，初始聊得倒也开心，李镖师每每在外走镖，于是自然而然地，聊起了马掌柜的故乡。哪只马掌柜脸色瞬间大变，怒气冲冲地质问李镖师明知道自己不愿提这个问题，为何要戳他痛处。李镖师丈二和尚，却也是道歉，辩解说自己才回来，并不知道。
“哦?那倒是我错了喽?”掌柜却不领情，一句冷冷的话，堵死了镖师下面的所有。
镖师什么人，豪放肠子直。
“妈了个巴子”
拎起刀就跑，倒也没忘拍出一吊钱付酒，不过那一吊钱，至少也能买十壶酒了。再问李镖师时，他再也没去过客栈，也没见掌柜派人找来钱。
再后来，邻家茶楼修缮，修理的砖头叠的挺高。却赶上刮妖风，是夜，砖头倒了一地，散得满地都是。茶楼朱老板还没来得及心疼砖头钱，却是见茶楼门口每日都多上了好几大包垃圾。从那垃圾的内容，一眼也便看出来自邻家客栈。
朱老板很随和的一个人，但也不能白受这样的气，收拾完散落的砖头，便找马掌柜讨个说法。
“你说乱放垃圾影响你生意，那你把碎砖扔得我门口街前都是，就是对了!”马掌柜一句话，给朱老板说愣了。
再三解释是妖风的问题，并告诉掌柜自己已经清扫完毕，来问罪的，此时看来倒像是犯了错的。马掌柜会领情吗?答案是显然的。
“你明知近日风大，还这样摆砖头，不是故意的又能如何?”
“既然道理讲不清，大家就互相伤害啊!”
朱老板口水都讲干了，也没见掌柜领情，再讲下去怕得哭出来。拂袖离去，也认下了每日多出来几袋要清扫的垃圾。
又有买菜时，马掌柜因为猪肉比昨日卖给旁人价格贵三文，认为王屠夫故意给他小鞋穿，大吵一架，旁人倒也庆幸，王屠夫忘了自己手上有把杀猪刀。
旁人也不知他半夜方便，见小二吐痰，第二日便开除小二。只晓得打更的行到他客栈门口气没缓过来，少报了两个字，第二日门店口便针对打更人，专门列了一份更贵的酒钱单子。
如此种种，乡里人很难理解为何外乡人愿意夸赞马掌柜，但乡里人毕竟淳朴，倒也不愿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