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末日有声，那会是什么声音？

“记得帮我买一罐油啊。”
“好。”
“买之前看清楚点，别选了植物油，吃来吃去还是花生油比较好。”
“知道了——”
“还有啊就是不要贪便宜又买杂牌子了，喏，就照着这个样子的买就行了。还有啊，要大瓶一点的，最近消耗比较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老身体不好就在家多歇会吧啊。”
我为了不给老妈继续唠唠叨叨下去的机会，赶紧换好鞋子，把家门关上。
厚重的门隔断了家里与外界，家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不能再继续传出。终于安静了。
把钥匙插进自行车挂锁上轻轻拧一圈，喀嗒。我小心地将缠绕在车轮间的粗重锁链抽出，然后顺手扔进了车前已经略有锈蚀的铁篮子。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抓着踏板转了几圈。恩，还行，这俩和我爷爷一个年纪的老破车链条状况还不错。
沿着满是坑坑洼洼的烂泥路蹬了好一会，才见到用沥青浇出来的平整公路。
乡下地方，本来就没什么人气，这段时间更是连部车的影子都见不着，除了风掠过耳边的啸叫，便只剩下自行车在嘎吱作响。这就让我这种惯了打车的懒人很头疼，就是再有钱，完全没车路过也搭不着便车——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腰缠万贯的富豪，就一普通上班族。
道路的两旁在规划中本该是直挺挺的树木，现在全在互相争夺养分，压根没人管。虽然看着非常不爽，但我这种没话语权的小民也没什么办法，再过一阵大概也就习以为常了。
远处蓝中带灰的天空之下，漆黑的一片是城市高楼的轮廓。从这边看过去，边线混乱得很，就像是顽皮孩子拿直尺给敲坏了。
看了看前面那几台仍亮着刺眼的红色尾灯，停在公路中央的白色集装箱货车。我气喘吁吁地踩着小破车往右一拐，进入狭窄得多的辅路，这段我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毕竟这几个月为了帮老妈买做饭的东西没少来。
哒哒哒……
连续不断的噪音在建筑外墙之间回响，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让人依稀辨认出是枪械射击的声音。
每个星期都要来一趟的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几乎已经习惯性地屏蔽掉这种杂乱无章的噪音，干自己的事。
便利商店此刻并未点亮招牌；贴满小广告的银灰色卷帘门跟我上次来的时候相比，似乎又增添了几个新的弹孔——怎么看都像是没开门的样子。
“w……”
周围某个方向仿佛有猫叫声，但是相比于巨大的枪声根本就是细不可闻，我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深究。
找了个靠墙的位置锁好自行车，按照事先的约定，我四下里看看，找到一块略微泛红的石砖碎块，往二楼窗户上扔。
哐。坚固的钢化玻璃受到冲击，只是发出一声闷响。
“草，说了多少次了，叫你往墙上砸，玻璃要是给老子砸坏了可怎么搞？”
“上年纪了，丢的时候有点偏差也是很正常的吧。”
便利商店的老板尽管骂骂咧咧的，还是下楼升起卷闸门，把我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