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被丢掉的传单
在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点开这个头像,第几次往上翻到聊天记录的顶端,第几次将那些文字、图片、视频乃至表情符号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有些厌恶了。
很久以前,对我来说是有挺久了。有一个女生,只是刚好我们就这么坐在一个班、靠着的两张桌子后。
平时我喜欢在午睡的时候跑出去跟几个吊车尾一起打篮球,虽然我技术菜,总被盖火锅,但是比起教室沉闷的空气,我更喜欢监狱外广场上的阳光——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没有机会出去打球的时候,我趴在疙疙瘩瘩的课桌上,榆木似的脑壳压得两手全是红印子,有时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光不由落在旁边的身影上,之后,却再也拂不去被刻在心底的这幅影子了。
我现在依然记得,阳光穿过窗外的白杨,跑过我眼前的课桌,走过那芊芊葱根,滑过那柔软乌黑的披肩,最后就这么落在那安然的睡颜上,窗外的蝉开始颤动它轻薄的双翼,那声音好漫长好漫长……
我那时邋里邋遢,满是头屑和油腻的头发盖过布满痘坑的额头直盖过眼睛,指甲也几乎不剪,小指头下长长的一截,就经常被用来掏耳屎。
有次又惯常出去打球,因为没接好一个传球,指甲盖几乎都翻开了,脏兮兮的手指头上不停渗出殷红的血,扎心的疼痛让我如同婴儿不停吮吸着手指,尝到的是泥土和铁锈的味道。
我狼狈的丑态被还是她看见了,她却从课桌里翻出一包纸巾和一张创可贴,小心地帮我擦拭干净,然后轻轻地把创可贴绕过我的指间。
贴好了。
疼吗。
不疼。
怎么会感觉到疼呢?
心脏都快漏了两拍。
之后,我经常还是这样在午睡时楞楞地望着她那边——那时已经没有坐在一起了;经常放课后在人群中寻找着她的身影。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手机和QQ号码,经常夜里看着那个头像和那条短信出神……
那时,夜色还未散去我就早早起来,揣着一兜零钱冲到热气腾腾的拉面摊,看着摊主在一阵面粉的小雨中一揉一抻,一拉一折,拉出来的面粗细均匀、不粘不断,然后刷的一声丢进滚沸的锅里,两分钟,起盖,装碗,浇上香气扑鼻牛骨熬成的浓汤,撒上葱花,接着我再拎着两提新鲜出炉的拉面,嘣嘣送到饿得嗷嗷叫的同窗面前,看着他们在人声鼎沸的自习里囫囵地把一碗面吞进肚子里,是我最享受的事情。而这两提拉面里,少不了她的一碗——不论她是吃了还是没吃。
我还攒了一个月平时拿去上网的零花钱,买了一本五十好几的宫崎骏手稿画册;
在她生日那天,拿着我那把破吉他,当着全班的面,给她唱了首许嵩的《七号公园》;
还把家里放了不知几天的西红柿带过来,闹得她拉肚子……
然而当我一条条翻着她朋友圈和朋友的欢声时,我失望了;当我深夜迟迟等不到一个回复时,我失望了;
当她向我要我一位其他班的朋友的联系方式时,我失望了;
听到她和朋友聊在另外一个班的男朋友时,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