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清梦·贰
或者更早一些呢?是从婆婆走的那一天?不,不对,应该是从见到那个人开始,阿归的世界开始偏离了正轨。
透过巴掌大的洞眼儿,阿归看得到一小片星子在哪里闪烁不定,她想起头一回看到的那条璀璨的星河,是在自己十岁生辰的那一日。那日晨起,天刚蒙蒙亮时,阿归睡眼惺忪的瞅着邓婆婆塞了三个热乎乎红彤彤的鸡蛋在她的被窝里,婆婆揉了揉阿归的小脑袋瓜:“生辰快乐,小宝儿归。”阿归摸着圆滚滚的鸡蛋,冲婆婆笑的甜蜜。
一想到邓婆婆,阿归又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眸中氤氲着水汽,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却显得分外明亮。
后来她在后山疯玩了一天,被碎石割破了脚掌,再后来遇见了罪魁祸首的大胡子。
阿归盼着后山的桃果,一路上哼着小曲,捡了根竹竿,敲打着路边的花草,后山花草茂密,蛇虫也多。欲摘桃子,必趟溪水,啊归脱了鞋袜,提着衣角,光着脚丫肆意蹦踏着,溪流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襟,啊归不在乎,却因跳得太高,下来时踩到一块凸起棱角的石头,脚掌瞬间被割了一个口子,正潺潺的往外冒血。啊归吓傻了,顾不得痛,翘着伤脚,慢慢挪坐到岸边的大圆石上,搬过脚看,衣襟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脚掌却没有半点止血的迹象,血珠子们似趋之若鹜般,拼命的从伤口里往出挤。啊归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冷汗直流,心想留了这么多血,自己这是要死了吧,她使劲揉了揉脸,提醒自己淡定一些,抬头生无可恋的望了一眼晌午天边的太阳和四周寂静无人的山林,叹了口气,捏了裙角作势便要扯。
“这么好看的衣服,扯坏了岂不可惜?”突如其来的声音慵懒而好听,却结结实实地吓了啊归一个大凛冽,没扯成裙子,却扯到了伤口。啊归呲牙咧嘴,皱着眉头瞪过去。只听这人声音虽显年轻,却长了一张络腮胡子脸,头发也乱糟糟的,瘦得皮包骨头,穿着破破烂烂的,着实可怕,只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还能让人多看两眼。来人见小姑娘对自己怒目圆瞪,挑了挑眉,踱步过去伸手直接就捏住了啊归的小脚丫子,啊归吓得瞪大了眼睛。
“你的脚伤了血脉,得赶紧止血。”说着,络腮胡子四顾看了看,摘了溪边一株暗红色的草,一把塞进嘴里咀嚼起来。啊归知道这是一种止血生肉药草,小时候邓婆婆带她来后山玩时教她辨认过,只是刚刚情急,啊归一时没注意到这颗隐在诸花草里的小矮红,见络腮胡子将苦涩的药草嚼得津津有味,好似在品尝一道及美味的菜肴,连带着啊归都想尝尝这颗小矮红的味道。
啊归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道:“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