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日记
几年前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在路边的一个小树坑里看到了一个小老虎的毛绒玩具,我想也没想就把它捡了起来,可没想到他身上还带着温度——竟是一只真的小老虎!
它就像电视和书本里看到的小老虎一样,可是相信我,我担保你这辈子没有见过比它更可爱的东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反射着路边的灯光,晶莹剔透,黄色的绒毛在路灯下显得更加柔和,红色的小鼻子鲜艳得就像塑料一样,黑色的条纹就像水面的涟漪,一层一层地,把我的目光转移到那一对浑圆的小耳朵上。真不知它比橱窗里的毛绒玩具要好看多少倍。
我连忙环顾四周,冷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同时也吹在我的脸上,让我没有勇气接着看。这么冷的天怎么会还有别人?而且,这么冷的天怎么有人忍心把这么可爱的小生命扔到街边?没有犹豫太久,我就把它裹到了大衣里面,贼一样地小跑回了家。
大学毕业后,我一个人在父母买下的小房子里生活——这里也只够盛下一个人的。不过好在我过得比较简单,没有对象,没有朋友,生活基本可以自理。公司和家两点一线,下班没事了就在家打游戏。
可是它来到我家的那天,生活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且不说我没有自己一个人养过宠物,就这么个动物,我敢说世界上就没有几个人养过。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是我哭着吵着求父母养的,而且承诺它的一切生活由我照顾。当然在它住进我们家之后的第二周起,我就再也没有管过它。
先不说我对那第一周有没有记印象,父母怎么照顾的我还是有比较深刻的印象的——他们就照顾它直到它离开这个世界。我依据记忆,找了两只小碗,一只给它喝水,一只供它吃饭,也算照顾得有模有样。
就这样,我成为了它的主人,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有了当爸爸的感觉。定期给它洗澡,放它在餐桌上和我一起吃饭,偶尔周末也会带它去外面晒晒太阳。
渐渐地,因为它,我成了附近有名的人。暂且不提带着它出去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停止的,来自周围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就是我自己下班回家的路上都能听到有人在背后指着我小声说:“瞧,他就是那个养老虎的。”
也是因为我常常把它晒在朋友圈里,我公司的同事都知道了它的存在,并且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对我的那种不自觉的敬意。老板也因为它而给我升了职——他觉得能管得住老虎的人会更适合管理层。
我在享受它给我带来的好处的同时,也不得不面对它带给我的麻烦。大家也都知道,老虎是食肉动物,随着它日益长大,它的食量也是赶着变大的,从菜市场买来的生肉(本来是吃熟肉的,但有一天我实在嫌麻烦了,从那天起就喂生肉了,它适应了好一会呢。)越来越多,足够养活他们一家子了。好在工资也在不断变多着。
日子都是一天天过的,我的生活因为它有着一点一点地改变,可是积攒起来,就是很大的不同。比如它刚来的那两只小碗,已经换做了两个大盆。比如它的样子已经和从前相比有很大不同了:双眼已经变成了深黄色,好像凝聚着深渊;变长的颚前是褪了色的鼻,和微垂的嘴,透过嘴隐约可以看到比刀还锋利的,像是在闪着光的牙齿;黑色的纹凝在前额,化作王者的象征,黄色的绒毛像是燃烧着的火,只有那对耳朵还是那样圆润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