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Part3）

我侧躺着，窗外是朦胧的夜幕。蔚蓝，紫黑，许多颜料在这块巨大的画布上自然地过渡晕染，十分迷离。一颗流星拉出一串美丽的白尾，就像刚刚CBH唤醒我时在我脑海里巡逻般流窜的微弱电流。
‘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就像外面的天空，等我再次睁开眼，它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我现在会关注月亮多久从云层里出来，而不是知晓你现在在想什么。”
突然，CBH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需要自我检测一下，以确保我的功能没有损坏。请稍等半分钟，若有紧急情......”
‘你没出问题，我只是不想那么快让你知道答案，故意去想月亮的问题罢了。’
我在脑海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人果然是比机器更聪明，哪怕那台机器的灵魂就是自己。可惜我已经忘记笑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了，无法产生笑所对应的确切神经冲动。最后一次笑出声的时候我曾让它趁机记录下我的笑声然后播放给我听，却只能听见模拟出来的机械死板的尬笑，没有灵魂。从那以后，我就只会微笑了。再后来，就不笑了。
“……如果你还能翻白眼，我现在就可以模拟给你看。”
我挣扎着，想翻一个白眼，但是失败了。
“放弃吧，虽然你能勉强睁开眼睛，但离随意活动眼球还早得很。”它似乎受了气，开始打击我，尽管对我来说只觉得亲切而已。
‘对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诞生的吗？我是说，“你“，不是指CBH。’
“你的记忆力开始减退了，这个需要记录进档案里，方便调整康复训练方案的优先度……你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回事。我只知道在你像咸鱼干一样躺在从我身上时的某一天——确切地说，是第32天——我就突然出现了，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似乎很早就认识一般开始交谈。”
在我身边的某个位置响起了细碎的电子声，我知道这个小气鬼正在记我的账，指不定明天就要开始一些古里八怪的记忆训练。
‘那我现在跟你说好了，你记性好，你来记。在第，呃，某天，我觉得自己拟定康复训练计划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我也没有专业的知识。如果有专业的医生在就好了，当时我这么想。’
‘我突然想到，要是我以CBH为载体，用我的思维同步链接来创建一个思维活体，让它从机器变成全知的人工智能会怎样呢？这个想法让我有些冒冷汗，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试过，结果如何，只知道AI在我们这个时代是灾难的代名词。’
‘但我豁出去了，我暂时切断了所有可能泄露信息的渠道开始实验，然后就有了你。你很特别，与小说里的AI不同，你必须依赖我的思维也就是我的脑电波存在，同时又可以慢慢通过网络学习培育自己的意识，从而短时间内独自思考，不过这个时间还十分短暂，我的脑电波依然是你的绝大部分构成。’
“你的语文水平一定很差。”
‘……’
‘说实在的，自从创造了你之后，我的生活似乎也没那么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