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镜(2)

为什么要过去？
好像没什么理由。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
站在即将碎裂的玻璃前。
下一秒，破裂玻璃碎片在空中飞溅，划过了那个人的脸，脖子，手——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
红色顺着那人的皮肤滑落，从一大片的开始，逐渐汇聚，划过下巴，脖子，胸部，腰，大腿，小腿，脚踝最终从光洁的双脚滑落，凝聚成一片血泊。
平日里，眼中最俗气的红色此刻散发肆意扩张的恶意的亮眼的美丽，妖艳又妄为的覆盖了所有的白，扩散，扩散，白色的裙染成了大红，白色的肌肤染上了大红，如火焰灼烧。
那个人浑然不觉，对她微笑，那微笑带着同样的红色的恶意。
她突觉浑身剧痛。
那人身上的伤口一条一条的被复刻，红色的液体温热而腥甜，像被泼洒的油漆因为过于沉重沿着上面滑落留下一行行足迹。
“你是谁？”
她问，却看着那人不知何时面带笑容手握着玻璃碎片朝着谁自己的胸口刺入。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胸口传来的剧痛让她说不出话。
那个人是谁？
为何如此熟稔，可又记不清相貌。
她向后坠落，身后却不是深渊，而是落入一片花海，洁白花瓣在的眼中从地面向上飞去，朝着天空，洁白的小花变成了红，像倒流的血液。
那个人的声音传达到她的脑海，蔓延到她的口腔，以至于她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生存是苟且，与做不出的诗，到不了的远方。”
“死亡是绚烂，与永恒的安眠，不存在的离别。”
渐渐消亡的声音在轻轻的风声中逝去。
醒来，窗纱无力的飘动，窗口洁白的不知名的小花在清风中摇曳。
不是红色还真是可惜。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墙，哦，还有新的颜色调配，蓝色与白色相间意外的美丽。
关闭的电视倒映着谁？
啊，你应该是谁？
我知道你。
因为我知道我。
镜子里的我朝着我微笑。
“呐，壮烈的牺牲，和顽强的生存，究竟那个更值得被称颂？”
梦———
“人为什么会追逐死亡呢？”
“为什么会生存呢？”
“为什么会死去的？
“生存代表着什么？”
“死亡又代表着什么？”
啊，又在做梦了。
深灰色的墙壁上爬着青苔，楼梯的扶手上暗红色的油漆脱落露出褐色的被腐蚀的金属，这是一个像是装了螺旋梯子的大烟囱，上方是金色的云，下方是无尽的旋梯，漆黑不见底。没有向上的路，那便向下。
于是沿着楼梯开始向下走去。
哒、哒、哒……
鞋子同石阶的碰撞声清脆的悦耳，像是马蹄。在这悦耳的声音中向下走去，走入的那深渊，深不见底。头顶的光明渐渐远去，眼前的漆黑渐渐纯粹，握着粗糙的扶手，她盘旋着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