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游戏:暴力维斯洛(序)
而在遥远的天的尽头,大片大片的云霞像是被泼上了极致火红的颜料一般鲜艳欲滴,让人想起破碎的血肉,恍惚又像圣者的眼泪。
城市的边缘某处,靠近大海的那一端,有一幢海拔极高的金属建筑,像是整块儿的从地面拔地而起,造型修长而纤瘦。
这栋楼名为揽潮,即使是在维斯洛这座巨型城市,也是排行前几的建筑。事实上在末日毁灭到来之前,这里曾是维斯洛用来监察海面情况的观测台。
而就在大楼遮挡下这片昏暗的光影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蜷缩在楼底墙壁处,精瘦而有力的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头颅。
以他为分界线的两边,一头是呈现出罕见的宁静、如宝石般湛蓝无波的海面,一头是密布的高楼波光粼粼宛如钢铁森林的维斯洛城。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慢慢地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抛向远方的海平线。
这男人的长相可称得上是英俊,但是显得坚毅而非阴柔。令人惊异的是,他那被风吹日晒得有些发黑的脸庞上,赫然斜卧着一条令人难以忽视的长长的疤痕。尽管已经基本痊愈结痂了,仍能想象得出当初伤得有多深。
接下来的时间这人却直勾勾盯着海面,一动不动,仿佛灵魂早已飞走了一样。而他身后的城市,也诡异得没有一丝动静,即使夜晚来临,也没有灯光、没有声音。
忽然,男人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顺着他粗糙的皮肤纹理不规则地流淌下来。
他想起了看烟花的那一天,失落已久的古老文明绽放在金属构建而成的王国里,四溅开来的火花却比维斯洛最好的工厂造出的最明亮的电灯还要璀璨。
他想起了女友的手,小小的、柔软的手,揣在他宽大的衣兜里,紧紧握在他粗砺的掌心。比天边的云还要柔软,比维斯洛夏季的热浪还要炙热。
他想起了新开的维斯洛唯一一家游乐园里人满为患,同事们在一旁哇哇大叫。他和她看着不远处高高的台上,蹦极的人被慌慌张张地推下去,被弹性极大的绳索在空中拉扯着一上一下,最后在低空摇摇晃晃。他俩紧紧交握着的手上,各自戴着一枚锃亮的婚戒。
他想起了一切都被迫改变的那一刻,空气里像是飘来了一阵古怪的香味,漂浮在整个城市的上空。早已经抛弃最初厨艺的维斯洛人很久没有闻过这种类似于馊掉的饭菜的气味了,只觉得晦涩难明,所有人的眼神都在那一刻发生了细小的不为人知的变化,然而那时,却并没有人察觉。
他想起了那天走在大街上突如其来的骚乱,人群中互不认识的人们不由分说扭打在一起,暴力、踩踏,竟然造成了维斯洛建城以来最大的伤亡数字。
他想起了很长时间自己和以来被恐惧裹挟的人们站在街道旁,各自离得很远,一起抬头注视着街道对面大楼上电子荧幕里表情凝重的科学家。
“研究结果显示,呈现出暴力倾向的群众身体内基因序列已然发生了难以理解的改变,并且这种改变是将持续进行、且不可逆转的。虽然我城的信息科技工业技术等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生物科学一直停滞不前,因此谁也无法预测接下来的变化会给个体乃至维斯洛带来什么。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