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世界名叫轩(2)

【轩，你后悔么？】妈妈问道，没有责备的意思。他摇摇头，抱紧了怀里的飞机，即使它毫无作用。【到时候轩你要买架自己的飞机，然后妈妈就能享福了。】妈妈黑色而有光泽的头发散着一股清香，他在背上要陷入睡眠。一切都是这么舒适。
不知离外祖母还有多少路，轩被一人唤醒。他看向陌生人。
【轩，叫舅舅。】
舅舅。他复读一遍，那人给了自己一颗糖。糖很甜，塞入嘴巴后便再也没喊过那人一声舅舅。
“要不我帮你抱他吧？”
他拒绝了。一脸委屈地望向妈妈。妈妈谢绝了男人的好意，依旧自己背着他。
【对不起，他怕生。】妈妈向男人解释道。一路上穿过石板小巷与村庄，一切都是那么静谧。
阳光透过古藤，照射在他的脸上。妈妈与来往的人交流几句，偶尔叫自己喊上几声，他都照做了。
那些人有些会抱起他，夸几句后归还给妈妈。当时他的心中，没有‘烦’这个字。心仿佛能被阳光穿透，而后依旧透明。
他真的很困很困，但他没走多少路。他从没在妈妈口中听到苦与累。他一直以为妈妈坚强到不知疲惫。
到外祖母家，真的是夕阳西下。他觉得妈妈就是一个魔法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外祖父与外祖母在村口盼着。外祖母絮絮叨叨，埋怨着妈妈的慢。妈妈只是解释，没与外祖母争论一句。
他第一次对外祖母家有所印象，黄泥夹杂着砾石，瓦片上早就爬满青苔。黑与青色混在一起，小屋顶有个烟囱，时间一长他就无法将它描绘出。
只记得当时的空气飘着牛粪的气味。看见的炊烟与那股气味混在一起，很特殊。有股自然与人结合在一起的感觉。那感觉甚是模糊。
外祖父是长脸。剃的是板寸，花白的头发像晨白霜。精神倒是健硕。黝黑而混有棕色的脸透着威严，这令他有些怕。
外祖父并没有对他说什么，就算说话也是极轻，他不敢问外祖父到底说了什么。
默默地吃着饭，坐在八仙桌上。那时的他连桌子都不怎么够得到。
外祖母一直是絮絮叨叨的，讲的话也带着一股晦涩难懂的方言语调。
进外祖母的屋就伸手不见五指，将阳光完全隔开，恍若是另一个世界。睡觉时，他哭了。他看不见自己的手了。小小的抽搭声将妈妈从睡梦中唤醒。
【轩，怎么了？】
“这里好黑好黑，我要亮亮。”
妈妈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又沉沉睡去。
他只有自己哭泣，在这个陌生而又黑暗的环境。依靠着母亲温暖的身体，他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
自己在这一千两百天中，早就习惯了光明，原本的黑暗自己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他像悬浮在黑色的空中，不会坠落，也不能言语。
他似乎回到了一千多天前，世界还小的时候。
世界他还小的时候，父母曾趣味多多地问他
{轩轩，如果妈妈不和爸爸在一起了，爸爸娶了新媳妇，你会怎么办呢？}
什么是不和爸爸在一起了，轩不知道，什么是娶新媳妇，轩还是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